原作者：易白首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五十三章 浪襲
第二天一早，鄭秀妍直飛墨爾本參加一個商業展會。
三天后回來，她吩咐司機把車開到鄭氏大廈的前門。意料之中的，那裡圍滿了各路洶湧而來的記者。
保鏢沖到鄭秀妍的車門前，和大廈裡出來的保安一起隔出一道人牆，把那些拿著相機和長麥克，互相推擠著搶佔一個有利位置，情緒已經亢奮到頂點的男男女女擋開，為鄭秀妍分出一條通道。
司機這才拉開車門，幾乎是鄭秀妍跨出來的同時，記者們已經開駛著嗓子發問，“鄭總裁！請問《奪金》雜誌報導的關於您性取向的問題是真的嗎？”
“您會考慮起訴他們嗎？”
“鄭總裁！請問真實情況是像雜誌上說的那樣嗎？”
“鄭氏的股票這幾天一路下跌，跟這件事是不是有必然關係呢？”
“您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是不是為了避風頭？”
“鄭氏領導層會發生大的變革嗎？”
……
鄭秀妍既沒有戴墨鏡，也沒有任何低頭避讓的姿態，從車上下來，鎮定從容，昂首而入，絲毫不理會身邊的忙亂。對於記者毫不留情的發問也仿佛沒有聽見一樣，一句話都沒有給他們。
進入鄭氏大廈的正門，從大堂的前臺，到出入的員工，甚至掃地的大嬸，都像往常一樣，禮貌的跟鄭秀妍打著招呼。
可是，每個人的臉上，又都隱隱透出一種莫名的氣氛。鄭秀妍掃了一眼，前臺桌面上，擺著一本顯然已經翻閱的折痕累累的——《奪金》。
沒有說話，鄭秀妍一直保持著應有的姿態。進電梯到達自己辦公室那一層，小關和其餘幾個秘書，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任何的異常。看見她回來，小關起身，“鄭總，有幾個報告需要您簽字。”
“拿進來吧。”鄭秀妍一邊說，一邊推門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小關隨後進來，手裡的資料夾，放在鄭秀妍眼前的桌面上。
仔細審閱過後，鄭秀妍簽好了字，把文件遞給小關。
小關拿過去，微微欠身示意，轉身走開。快要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了步子，回過頭，有點斟酌的開口，“鄭總……”
“有事嗎？”鄭秀妍揚眉。
“是……徐警官嗎？”
“你說呢？”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什麼情緒。
小關笑了，然後，又像是保證什麼似的，“鄭總，一定會沒事的。”
鄭秀妍的心裡，突然開了一個口子，暖暖的湧進一股熱流。溫和的笑笑，“不管有沒有事，我都會去面對的。謝謝。”
小關點點頭，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鄭秀妍靠進椅背，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儘管她知道，更大的風雨，在後面等著她。
第四天，鄭家依然沉默，沒有給她什麼訊息。鄭秀妍知道，這絕對不是風平浪靜的表示。等待不是好的選擇，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主動出擊。
到達鄭家大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夜色中那所建築安靜的佇立，隱隱幾點燈光，仿佛夜幕裡的星辰，點綴著毫無生氣的底色。山上的風大，刮得人搖搖傾，鄭秀妍米色的襯衣，被吹得緊貼在身上，長髮也在肆虐的風中起舞。
秀妍從車上下來，站在院子裡，在安琪兒雕塑下面的水池邊上來回的走。鄭恩泰即將的反應，她摸不到頭緒，忐忑不安是免不了的。平靜了一下心情之後，她捏緊拳頭，邁步向大門走去。
開門的是周姨，看著秀妍目光裡複染而無奈，可是多年在鄭家養成的習慣讓她知道，無論與主人家的感情多麼厚密，眼下，都不是她該多嘴的時候。
客廳裡的燈光沒有全開，只有幾盞壁燈，由是光線有點昏暗。鄭恩泰一個人坐在上沙發上，不見鄭老夫人的身影。
鄭秀妍放慢了步子，走過去。可是不管多慢，總有走到跟前的時候。當她在鄭恩泰面前停下來的時候，看到一張沉寂無波的臉，在燈光裡靜默。
“爺爺。”
聲音很低，也足以讓對方聽見。鄭秀妍用這聲稱呼，表達了自己出現之後，就不再有任何下文。她只能等鄭恩泰的宣判。
而鄭恩泰也仿佛沒有聽見，持續的沉默。目光虛空，不知在看向哪裡。短短的一刻之後，站起來，面向鄭秀妍，揚起了手。
鄭秀妍沒有躲閃，等著那一掌摑來。可是，鄭恩泰的手僵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秀妍迎上目光，看到鄭恩泰臉上那種失望、憤怒交雜，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第一次，低下了頭。
終於，鄭恩泰還是收回了手，重重的喘氣。然後，平靜的開口，“你自己選擇的路，自己走吧。鄭家以後，沒有你這個人了。”
鄭秀妍仍是垂著頭，一聲不吭。
“我會派人把你名下所有的資產、股份、證券做好交接，以後你就不用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爺爺……”
“你既然可以置鄭家於不顧，那鄭家也沒有必要考慮你。我可以給你一切，也可以全部收回來。而你做決定之前，應該已經考慮過後果了。”
不等鄭秀妍開口，“你現在可以走了，以後也跟鄭家再沒有關係。走吧，走吧！”
鄭恩泰擺手，似是驅趕一樣。然後，拄著拐杖，走進了書房的門。
鄭秀妍原地站著，無話好說，無法可想。鄭恩泰不是姜夔，任她多少能力心計，都沒有用武之地。除了被動接受，她沒有一絲反抗的可能。
周姨慢慢走過來，輕輕地嘆氣，“大小姐……”
“奶奶呢？”
“老夫人病了好幾天了。”
“怎麼了？”鄭秀妍迅速抬頭。
“那天看了那個什麼雜誌，老夫人就犯了暈眩症，這幾天一直沒下床……”
“我去看看！”
開始轉身向樓梯走。周姨趕緊叫住她，“大小姐！”
秀妍停下，奇怪的回頭看她，“嗯？”
“老夫人說，不想見你……”
又一次沉默。鄭秀妍的臉上，開始有了受傷的神色。
在樓梯口站了很久，鄭秀妍再三考慮，只囑咐了周姨好好照顧鄭恩泰夫婦，轉身就離開了鄭家的大宅。這樣的結果她想到過，既然來了，就接受吧。
第二天一早，鄭氏大廈裡果然來了幾個律師身份的人，準備跟鄭秀妍交接。消息迅速傳遍整棟大樓，鄭氏的員工開始變得人心惶惶。鄭秀妍卻是依舊的鎮定，查驗了對方身份之後，開始有條不紊的簽署轉移個人資產的法律文件。
整整一天，鄭秀妍都在鄭氏的會議室裡跟這些人打著交道。小關有幾分焦急，幾次想跟鄭秀妍說些什麼，都被她搖頭拒絕了。
一直等到下班，大廈裡的人基本都走得差不多，鄭秀妍才送走那些人，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脖頸，拿起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
鄭氏大廈的門口，這個時間記者們明顯少了很多，可是仍然有十幾個人在不依不饒的等著。鄭秀妍剛出了門，就圍了上來。
問題還是那些，今天做權力交接的事情，也被他們嗅出了味道，變本加厲的逼問過來，忙碌一天身心俱疲的鄭秀妍很是頭疼。司機和保鏢已經被鄭恩泰調走了，沒有幫她阻擋記者的人，她被圍在人群中間，寸步難行。
正忙亂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人拽住。鄭秀妍一回頭，隋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抬手揮開那些幾乎要伸到鄭秀妍臉上的麥克風，轉臉對著同行們開口：“不好意思讓一下！我們還有事，失陪了！”
她顯然對這種情況很有經驗，知道那些記者看起來氣勢洶洶，其實不過是花架子，尤其忌憚鄭家的背景，鄭秀妍又是女的，他們不好太粗魯，稍一強勢，就衝開了路。
很快把鄭秀妍帶到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別克凱越前面，迅速開了車門，把鄭秀妍半推進副駕位子，自己也上了車，迅速的開了出去。
鄭秀妍還有點懵，直到車開上了路，才稍微反應過來，“你——”
“我做事向來喜歡有始有終，今天這也算是善後。”隋欣扶著方向盤，一邊笑著、一邊回過頭來跟鄭秀妍說。
“這不關你的事。我自己的決定。”鄭秀妍說話的聲音都很低，不過顯然的鬆了口氣，“謝謝你。”
“應該我謝你啊！那篇報導出來，我在主編大人那裡底氣硬了很多。我們財經雜誌的搶手程度，都快趕上娛樂刊物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跟主編說了，按照原計劃印刷量銷售，一本都不許多印。”
鄭秀妍彎彎唇角，沒有多說。隋欣顯然不是太適應她的這種疏離狀態，一時有點尷尬。
“呃……”隋欣抿了一下唇，“去我那吧？”
“嗯？”鄭秀妍顯然沒弄清她的意思。
“我知道，你被老爺子除名了。”
鄭秀妍苦笑著搖頭，“真是好事不出門。不用麻煩了，我有地方去。”
“別這麼拒人千里之外啊？這樣我很傷心的。”
“沒有，只是——”
“我特地巴巴的來，你忍心這樣拒絕我嗎？”隋欣的表情有點苦惱，著實讓人不好再堅持。
鄭秀妍想了又想，摸著額角，實在難以開口拒絕，只好勉強的默認了。
而剛才她們離開的鄭氏大廈門口，馬路對面倚車站著的徐賢抬手摘了墨鏡，眉頭困惑的糾結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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