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易白首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四十七章 無畏
“叮咚~~~~”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徐賢正掛著圍裙，在家裡清掃衛生。從那個女孩從她這裡走了之後就在出差，一直沒有時間收拾一下。
拉開門，霍斌樂呵呵的站在外面，穿了精神的運動服，背著網球拍。
“找你去打球！東子他們在下邊等著。”
徐賢沒理他，鬆了手走回屋裡，繼續擦地板。
霍斌疑惑地眨眨眼，跟進來，“喲呵~你還真是把打掃衛生，當成業餘愛好啊？”
徐賢跪在地上，一言不發，手上的抹布來回用力的擦著。
霍斌覺出了氣氛的不正常，把拍子放在一邊，蹲在徐賢旁邊，“頭兒，你怎了？”
“沒事。”徐賢聲音低啞，一隻手撐在地上，另一隻手動作不停，離她很近的霍斌，卻發現有一滴水落下來，滴在她的手背上。
周圍的空氣變得很靜，霍斌不敢說話，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什麼事情能讓徐賢這樣。
徐賢幹得很賣力，從屋子的這一頭，擦到另一頭，又擦回來。霍斌礙了她的事，被趕去客廳。衛建東電話上來催，霍斌壓低了聲音，讓他再等會。
“你們去吧，我不想去。”徐賢手上忙著，頭也不回。
“頭兒……”霍斌言又止，抓抓頭髮，還是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是……失戀了？”
徐賢動作停了，看著面前的地板，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和那個……鄭總……”
“霍斌，”
“我誰都沒說過，我只是覺得——”霍斌慌忙解釋，“上一次……”
“這是我的事。”
“你在玩火。”
徐賢抬頭去看霍斌，臉色沒什麼異常，只是眼裡漫著一些紅絲，“我本來就是這樣的。”
“那你也不能跟她這樣。”霍斌的臉色異常的認真，抿著的唇邊透著一絲倔強，“我不是說鄭總哪裡不好，只是，她離我們太遠了，你這是自討苦吃。”
徐賢扔了手裡的布，坐下來，頹敗的垂下頭。
“你不明白……“
“我確實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旁觀者清，在我看來，你走了一條看不到結果的路。這樣的感情，又是鄭總那樣的人，會有一天你想藏都藏不住的。”
徐賢依然沉默，看不出是不想說，還是已經無話可說。霍斌又陪她待了一會兒，拍拍她的肩膀，“你自己想想吧，不過呢你要想開點，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有事就叫我們。”
“嗯。”
“這事我誰也不會說的，你不用擔心。”
徐賢又點頭，“謝了。”
霍斌拿了球拍，開門走了。
徐賢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又爬起來，翻出衣服，扯下床單，跑到陽臺開始洗衣服。必須要找點事情做，因為一旦閑下來，就會忍不住去想，想著想著，就會要崩潰一樣的難受。不停的幹活，總能轉移一下注意力，不至於像這樣連呼吸都變得艱難異常。
洗好的衣服掛滿陽臺，色彩繽紛，邊沿滴下清澈的水珠。徐賢蹲在門邊，仰著頭看。她不敢低頭，一低頭總有東西落下來。明亮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發疼。明明是好天氣啊，為什麼一點都感覺不出舒服呢。
手機響起來，徐賢才回過神，掏出來看看，一個陌生的號碼。接了，裡面傳出一道陌生而威嚴的聲音，“徐賢？”
“我是。您哪位？”
“我是鄭秀妍的爺爺。”
徐賢愣了愣，一時沒有說話。
“在聽嗎？”
“嗯。”
“我想見你一下，半小時後，會有人去接你。”
徐賢只考慮了一忽，就答應，“好。”
車開進了市郊一所莊園的大門，穿過一片電線杆那麼粗的梧桐林，眼前出現了一個非常開闊的人工湖。沿湖有幾棟房子，還有木頭建的棧橋和湖心亭。遠遠地，可以看到亭子裡有人在垂釣。
車在最近的一所房子門前停下，一個中年的男人早已等在那裡，“徐小姐嗎？老爺子已經在等你了，請跟我來吧。”
徐賢點點頭，跟在他後面，順著棧橋向那座六角的湖心亭走過去。
鄭恩泰並沒有故作風雅的弄一套盤扣收口的中式短打穿在身上，只是普通的圓領毛衣和夾克，雪白的頭髮梳的整齊而俐落，專注的盯著前面的浮標。
中年人把徐賢帶到，自己就退下去了。
徐賢看著一直背對她，沒什麼反應的鄭恩泰，摸不清他叫她來的意圖。不過隱隱感覺到，她和秀妍的事，已經被眼前這個老頭知道了。如此以來還能穩坐釣魚臺，以前還真是低估了他。
難道，這是鄭秀妍提出分手的原因？
徐賢等了一會兒，看他依然沒動靜。自己找了離他不遠的一邊坐下，手插兜裡，低頭想自己的心事。
不一會兒，湖裡的浮標猛地一沉，鄭恩泰反應迅速，手中的竿子順勢揚起，魚線的另一頭，鉤著一條巴掌長短的銀鱗細魚出水，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入鄭恩泰的手裡。老爺子抓著魚身，把釣鉤取下來，順手就扔進了腳邊的鋁桶。
這才站起身，從旁邊抓了一塊毛巾擦手，提著拐杖回到了涼亭裡。
徐賢一直在看著他的動作，若有所思。鄭恩泰看看她，端起石桌上的茶杯，不緊不慢的呷了一口茶。
“你就是徐賢？”
“嗯。”
“是鄭秀妍的朋友？”
徐賢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是。”
“可是我聽鄭秀妍說，你們是情侶？”
徐賢皺起了眉。
秀妍不是一個衝動草率的人，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就主動的跟鄭恩泰坦白，還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難道出了什麼事？
“怎麼？不敢承認嗎？”
鄭恩泰目光銳利，嘴角帶了一絲輕蔑，徐賢卻是坦然的迎視，“沒什麼不敢的，我們是情侶。”
“你知道，有多少人對鄭家女婿這個位置，垂涎滴嗎？”
“很多人。不過他們垂涎的位置不是鄭家的女婿，而是秀妍的丈夫。您不會認為您的孫女除了鄭氏的財產，就沒有什麼是值得人垂涎的了吧？”徐賢不冷不熱的回答。
鄭恩泰眼神一冷，在徐賢臉上掃視。他料不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在他面前一點膽怯都沒有，還敢這樣不軟不硬的頂撞。
“那麼，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來佔據這個位置呢？”
“本來這個問題，應該是秀妍來回答。不過您既然問我了，我就告訴您我的答案。秀妍愛我，就是我的資格。”
“以你的出身和能力，你能給她什麼？”
“物質方面的秀妍已經不需要了，我能給的是陪在她身邊，只愛她一個。”
鄭恩泰坐直了身子，顯然，徐賢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停了停，淡漠開口卻是直擊重心，“可是，你不是員警嗎？槍彈無眼，倘若有一天……你覺得你帶給她的會是什麼？”
徐賢臉色一僵，顯然，鄭恩泰準確的掐到了她的軟肋。這個城府深沉的老爺子，僅僅從鄭秀妍此前的那句話裡，就能尋到擊潰徐賢信心的要點。
氣氛沉默下來，徐賢垂著頭，不再說話。鄭恩泰眯著眼睛看她，等著她落荒而逃。
然而片刻之後，徐賢就重新抬起了頭，目光毫無閃躲。
我同事的妻子，很多年前就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了，這些年，他一直孤身一人。我以前認為，他很可憐。可是有一次，他告訴我，每當人家問起他家庭的時候，他都會告訴別人，他最愛的那個人犧牲了。
而這個時候，會讓他感到莫大的榮耀。老爺子，您知道嗎？人都有一死，可是死的時候，能擔得起犧牲這個詞的，沒有幾個。
我活著的時候會全心守護著秀妍，倘若將來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再不能陪她到白頭，那我徐賢，還有我們的愛情，也將會是秀妍窮其一生，心裡最大的驕傲。
鄭恩泰瞠大雙目，一時無言。
徐賢勾勾唇角，又說下去，“老爺子，因為秀妍，我尊稱你一聲老爺子。可是，你是怎麼做人爺爺的呢？你今天在這裡詰問我，不是因為我是一個女人，也不是因為我的平凡，你只不過是不想有人分走秀妍的精力，你希望她永遠全心為鄭氏賣命。你的思維裡，沒有秀妍的幸福這回事。”
“啪”的一聲，茶杯重重的頓上石桌，鄭恩泰的臉上已是烏雲密佈。
而徐賢朗然正色，不為所懼，“你是她的至親，我是她的至愛，她因為你而放棄我，這其中的原因，您想不明白嗎？對她來說，付出的是一生的幸福來遵從你的心願；而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你都不肯成全她，老爺子，秀妍堅強不代表鐵石心腸，這樣欺負她，您不心疼嗎？”
“我用不著……！”鄭恩泰咬牙切齒，“你來告訴我怎麼做！”
徐賢偏開頭，看向平靜的湖面，壓著自己的情緒。
“你說……她放棄你？”鄭恩泰永遠抓得住重點。
“是。”徐賢重又回過頭看著他，“可是，我是不會放棄她的。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哪怕是您也不行。”
“徐賢，你不怕……我現在就能讓你消失在這個湖裡……”鄭恩泰的眼裡浮上一層陰狠，嚴厲可怖。
徐賢仍舊面不改色，“那樣，您的鄭氏集團，會成為我的陪葬。而您的孫女會親手埋葬了它。”
鄭恩泰憤然起立，手上的拐杖指向徐賢，鬍子都開始哆嗦。徐賢坦然迎視，毫不畏懼。片刻之後，鄭恩泰收回手，拂袖而去。
徐賢看著他離開，呼出一口氣。想了想，站起來到鄭恩泰剛才坐的地方，蹲下身拿起那個鋁桶，看看裡面那條剛剛被釣上來的魚兒，手一翻，重新倒進了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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