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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西-8  

 

 

 

 


原作者:易白首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番外十六

 


在豈璈離開整整一年的時候,鄭秀妍剪掉了長髮。

 



髮型師再三詢問,又遲疑了好久,對著眼前柔順亮澤的漂亮頭髮,怎麼也捨不得剪下去。鄭秀妍卻是異常的堅決,她似乎是要借此證明什麼,青絲一寸寸落在地上,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變化,心裡仍舊被一些東西頂得酸酸的疼痛。

 


  
而千里之外的徐賢,用一種近乎偏執的忍耐力在堅持著,儘管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種堅持有沒有盡頭。她就像一台機器上開始運轉的某個零件,停不下來也不想停下來,不管有沒有希望,走下去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只是,她的身體開始扛不住了,酷暑到來的時候,她先是得了熱感冒,後來開始出現低燒、腹瀉的症狀。又拖著不想好好休息一下,於是愈加嚴重。

 



拖拉著沉重的雙腿回到賓館,徐賢已經是極限了。頭重的像是壓著石頭,眼前一陣一陣的打著旋兒,勉強開了房門進去,一頭紮在床上,就昏睡了過去。

 



長久以來的奔波勞累,她的身體已經極度疲乏,心理上的重壓又雪上加霜,幾重因素一起襲來,終於擊垮了一直精力旺盛的徐賢。她迷迷糊糊的睡著又睡不沉,頭痛加上呼吸困難,讓她覺得難受的厲害。

 



不知道睡了多久,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徐賢勉強睜開眼睛,外面天已經黑了,房間裡一片昏暗,像是蒸籠一樣的悶。

 



隔壁傳來電視機裡的廣告聲,還有馬桶沖水的聲音。身上是粘膩的汗,一點力氣也沒有。她想打個電話叫餐廳送點吃的上來,還想叫前臺幫忙買點藥,可是掙了掙,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只好閉緊了眼睛,又睡死過去。

 



一直睡一直睡,徐賢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好像在走一個長長的通道,總也走不到盡頭。身上的沉重和氣悶愈來愈嚴重,她覺得自己似乎這樣就要結束了。可是又有不甘心,仿佛有沒了結的事情,在扯著她。

 



最是激烈的時候,突然,額頭上察覺出了一陣溫柔的清涼。像是在沙漠裡跋涉了很多天的旅者,突然看到了綠洲,徐賢有種突然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隨即,手背上傳來刺痛,然後就像小時候發燒的時候,媽媽幫她用酒精擦身體,身上是那種火辣和清涼相混合,徐賢努力的想睜開眼睛看,卻只模糊地看到了陌生的影子。

 

 

 

 

 



單人房逼仄的空間裡,醫生和護士在完成治療後退了出去。鄭秀妍站床前,低頭看著昏睡中的徐賢。針劑順著長長地透明膠管流進她的血管,高燒下的臉頰,有種不正常的緋紅。

 



還是忍不住,秀妍俯下身去,手撫上徐賢的臉側,輕輕的摩挲。安靜的目光裡,眷戀、疼惜、捨不得,混合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再熟悉不過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卻開始變得陌生,徐賢的臉上,沒有了神采和光澤,沒有了燦爛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解不開的眉頭和沉鬱灰敗的臉色。鄭秀妍,幾乎要不認識了。

 



小小的空間裡,她和徐賢被迫的靠近,秀妍有些動搖,很想就這樣帶徐賢回家去,就像這之前很多次做的那樣。錯神間,卻突然看見了小小的床頭櫃上擺著的照片。

 



幾年前,這張照片是她親自挑選,又親手放進了徐賢的行囊。照片裡那時候的豈璈,正是圓滾滾可愛的時候,被鄭秀妍抱著,呲著兩顆小白牙傻笑。從那以後,徐賢走到哪裡,這幅照片就會被帶到哪裡,這個時候,卻是毫無防備的刺痛了鄭秀妍的眼。

 




她的動搖,是以為可以放下,可是眼下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她仍然會痛,哪怕是看著照片裡的孩子,還是會有被悶棍擊中的感覺。鄭秀妍的心瞬間就硬了下來,偏開頭不再多看一眼,站起身,決然的奪門而去。

 



徐賢醒過來已經是隔天之後的事,睜開眼睛,發現房間裡溫度適宜,半開的窗簾裡照進來一些陽光。身旁的櫃子上多了幾盒藥,還有一碗冒著余溫的小米粥。身上雖然還是沒有一絲力氣,卻也不再那麼難受。

 



徐賢撐起身,揉揉額頭,努力的回憶著發生了什麼事。

 

 


顯然是有人來過了,在她最需要照顧的時候。最大的可能當然是鄭秀妍,可是,她又不敢確定。當時讓她離開時,秀妍的態度是少見的堅決,而且,她似乎也沒有感覺到熟悉的人。

 



倚著枕頭靠在床頭上,徐賢怔怔的望著前面,生病讓她虛弱不堪,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在一個潰逃的臨界點上,幾乎真的要熬不下去了。堅持還是放棄,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坐了好久之後,徐賢疲憊的去拿旁邊的粥,手伸出去,卻僵在了那裡。然後改了方向,把秀妍和女兒的合影拿了過來,放在眼前端詳著。照片裡抱著女兒的鄭秀妍,快樂而滿足的笑著,美麗精緻的臉上,滿溢的都是幸福。而在媽媽懷裡的豈璈,天真無邪,承載著她們多年的愛情,蓬勃生長。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徐賢打起精神,放好照片,搓了搓臉,端起碗來喝了兩口粥,起床洗漱,準備一會兒就出門,去辦之前沒有做完的事情。

 

 

 

 

 



時間,就又一天天的熬了過去。
  

 


Pierre趁著耶誕節的假期,要來總部述職的機會,帶著女兒又來了中國。

 



Sophia在去年的送年會上見過秀妍之後,對這個長得有點像媽媽的阿姨,表現出強烈的好感。一年裡有事沒事的已經來了很多次,甚至長住在外公外婆家裡,時常讓帶她的保姆,送她來找秀妍。

 



而鄭秀妍對於這個長相甜美,性格乖巧的小姑娘,也有種補償性的喜歡,默許了她經常出入鄭氏大廈,以及鄭家的大宅。

 

 



雖然鄭家的人,尤其是秀晶對此並不樂見,可是,現在能夠讓鄭秀妍舒心的事真的不多,她又不忍心硬是去橫加干涉,只好忍著,冷眼旁觀。至少Sophia的親近,讓鄭秀妍能有片刻的心裡滿足,不管是欺騙性還是情感轉移,總之,比起之前毫無生氣的狀況,要好很多了。

 



晚上,鄭秀妍和Pierre帶著Sophia出去吃飯,小姑娘高興極了,興奮的小臉都紅了。拉著秀妍的手,一直不肯鬆。

 



Pierre看著女兒溫柔的笑,眼睛裡透出濃濃的父愛。看著秀妍神情比較放鬆,提出了一個有些意外的要求,“秀妍,我想請你成為Sophia的教母。”

 



鄭秀妍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Pierre,那雙黃褐色的眼睛裡透露出來一種安定的資訊,她想了想,“我……並不是教徒,而且……”

 



“那個現在沒有那麼重要了,也不是需要你去負擔什麼責任,”Pierre一直在微笑, “是看到Sophia這麼喜歡你,也希望她和你能更多的在一起,我才提出這個建議。”

 



一旁的Sophia仰起頭,很是期待地望著鄭秀妍,烏黑的眼睛像潭水一樣深邃。鄭秀妍沉默了一下,摸著Sophia的頭髮,彎了一下唇角,“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好嗎?”

 

 

 

 

 



“當然!”Pierre有點小小的興奮,以他對鄭秀妍的瞭解,這樣說意味著有很大的可能。秀妍這種清冷性格,如果可以答應他的這個請求,實是難得。

 



鄭秀妍倒是沒有更多表示,她的注意力一直在Sophia身上,耐心的照顧著小姑娘。聽她說話,幫她揩去嘴角的醬汁,又比往日多了一些溫柔愛護,在不知情的人看起來,是非常和睦幸福的一家人了。

 



回到賓館的房間,Sophia已經在爸爸的肩上睡著了。Pierre把她放到床上,秀妍親手給她擦了小臉,蓋好被子。睡夢中的Sophia呢喃著媽媽,很快睡沉了。

 



送秀妍到樓下,在她開車門之前,Pierre很是認真的說:“Sophia需要一個媽媽,就像你需要一個女兒一樣。”

 



鄭秀妍聽了,沒有什麼表示,平靜的道了晚安,坐上車,悄然離去。

 





車停在鄭家大宅門口的時候,鄭秀妍卻沒有要下車的表示,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司機很懂規矩的等著,沒有多說什麼。漆黑寒冷的冬夜裡,北風在囂張的肆虐。院子裡的水池結了冰,雕像上垂著一根一根的冰柱。

 



過了好一會兒,鄭秀妍拿起了手機,把封存已久的號碼撥了出去。

 

 


徐賢從別人家出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她還沒顧上吃晚飯,而這個時候很多的店都已經關門。

 



走了幾個街口,看見路邊有一家用塑膠布圍起來賣餛飩的攤子,也沒什麼顧客,一個燈泡在寒風裡搖晃。徐賢停下車,過去要了一碗,準備先填飽肚子。

 



餛飩有些發白,湯水也飄著一層厚厚的油,賣相並不好。可是對於饑餓的人來說,至少是熱的,就足夠了。天氣冷的令人髮指,徐賢一邊跺著凍得發疼的腳,撒了好多胡椒進去,驅驅身上的寒氣。

 



不銹鋼的湯匙舀起一個餛飩,徐賢吹了一下就送進嘴裡,胡椒的味道刺激了口腔裡的大片潰瘍,疼得她立刻熱淚盈眶。

 



電話,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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