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易白首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六十七章 剛柔
對於徐賢的家裡，鄭秀妍瞭解不算很透徹。知道她是城市裡多見的三口之家，平日裡從她隻字片語中，也聽到過諸如爸爸很寡言，媽媽愛嘮叨這樣的話。因為跟她都聚少離多，對於她家裡，就更少有接觸的機會。
隨後的幾天裡，徐賢沒再提起週末回家的話題。除了忙著學唇語，就是上網找感興趣的地方逛逛。而秀妍照舊的忙於公事，兩個人一起吃飯睡覺，有空的時候聊一聊，生活很是平靜。
週末的中午徐賢發了一個短信給秀妍，說自己先回家，讓秀妍下班給她訊息，她去門口等她。徐賢並不是一貫粗心，有的時候，她想的非常周到。怕媽媽太辛苦先回去幫忙，怕秀妍生疏出來接她，很多時候，她懂得為身邊的人著想。
鄭秀妍要跟她說不用太麻煩，想想說了也是白說，於是搖搖頭作罷，由著她去忙。前面已經吩咐秘書今天不要安排事情，做完手上的事，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換了一輛不太顯眼的車，秀妍沒叫司機，自己開車過去。監獄的家屬院人多眼雜，長輩們總不喜歡太張揚的人。徐賢果然在門口那裡站著，穿著T恤和短褲，穿著人字拖，笑眯眯地迎著秀妍的車。
鑽進副駕駛，徐賢帶上車門，“嗚……涼快~~外面好熱！”
秀妍排在起落杆外面的隊伍後面，現在是下班時間，進門的車很多。回過頭去對著徐賢，“熱~還出來？”
徐賢笑，“我有點緊張，在家……坐不住。”
“來你家，應該是~我緊張吧？”
“呵呵……沒事，我媽媽很好。”
徐賢又反過來安慰秀妍，狗腿兮兮的對著她眯起眼睛笑。鄭秀妍勾唇斜睨她一眼，不再多說，把車開進了大院。
秀妍進門的時候，徐媽從廚房出來，熱情的寒暄著。
不是鄭秀妍，徐賢現在不可能站在這，可是同樣也是因為鄭秀妍，徐賢才會失聰。徐媽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可是一個母親的心理總是複雜。她對於這個跟女兒走的過分親近，而身世顯赫的女人，有點說不出的情緒。
秀妍明顯感覺到了這種熱情底下隱隱透出的敵意，刻意的斂去一身氣勢，儘量的以平常狀態小心的應對。不若平日裡從容自信的模樣，稍稍有點拘謹。
徐賢的爸爸果然很沉默，跟秀妍打了個招呼，就沒再多言。徐賢則是一邊幫媽媽端菜，一邊注意著秀妍的臉色，生怕有什麼讓她不高興。鄭秀妍瞅個空給她一個安慰的笑，示意自己沒事。
很快，餐桌上擺滿了碗碟，徐媽的手藝果然不同凡響，單看賣相就讓人很有食欲。一家人圍桌而坐，吃了很有家庭氛圍的一頓晚飯，鄭秀妍吃慣了太精緻的飯食，換做這尋常人家的菜肴，反倒吃的很盡興。
吃完飯，徐賢很自覺地掛上圍裙去洗碗，徐爸在一邊看電視新聞，徐媽和秀妍坐在沙發上聊天。談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秀妍一直覺得徐媽有事藏在心裡，她也做好了坦白的打算，可是徐媽不提這個話題，她也不好多說。
一會兒徐賢端了西瓜出來，一屁股坐在秀妍身邊，往她身上一歪，“累死我了——”
徐媽的表情僵了一下，看看女兒，卻又是沒什麼反應。秀妍笑著拍拍徐賢的膝蓋，也沒有多說。
徐賢還賴著不起來，側著頭看著媽媽，“媽，太好吃了，撐的我……動不了了。”
徐媽也笑了，“累了就早點睡。”
徐賢歪著看不出她說什麼，坐正了，“什麼？”
徐媽掃了秀妍一眼，“讓你~早點睡！”又指指徐賢的房間，“床單~給你換了帆布的，又涼快又舒服。”
徐賢愣了愣，沒接話。鄭秀妍的臉色一下暗下來，想了想，對著徐媽笑一笑，“晚上徐賢還是去我那吧。”
隨著這句話，一直維持著笑容的徐媽，終於沉下臉來，重重地出了一口氣。“我覺得，你們都不小了，應該懂得收斂。”
話明顯是說給鄭秀妍聽的，語速很快，徐賢看得吃力，就有些著急。鄭秀妍低頭停頓片刻，“阿姨，我們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收斂什麼呢？”
徐媽看看徐賢，“鄭小姐，今天就先這樣吧。我要和徐賢單獨談談，你有什麼話，改天再說。”
鄭秀妍想都沒有想，“不行。”
徐媽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遲疑的反問，“不——行？”
“阿姨，您可以和徐賢單獨談，我出去等。但是，徐賢今天一定要和我回去。”鄭秀妍的眼神篤定，神情堅毅，一點沒有遲疑和商量的餘地。
徐媽盯她一會，一言不發。
徐爸的目光放到這邊，看著兩個人的對話。
徐賢急了，拉拉秀妍的手，“你們……說什麼？”
秀妍回過頭，對著她慢慢的說，“媽媽~有話跟你說，我下去~等你。”
說完拍拍徐賢的臉，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徐賢遲疑的點點頭，又著急，“外面熱……”
“我去車裡~”秀妍說完了，就站了起來，臨出門，又回過頭對著徐媽，“阿姨，不管有什麼事，請您慢慢說。或者，您也可以跟我談，別刺激徐賢。”
徐媽沒答話，別過了臉去。秀妍跟徐爸點點頭，開門出去了。
徐賢送秀妍出去，關好了門，轉過身看著媽媽。
徐媽讓她過來坐下，開始慢慢說，“徐賢，你們局裡這次統一買房，你去報個名。我和你爸給你出錢，換套大點的。騰出爺爺那套，租也好賣也好，你自己決定。”
徐賢雖然聽懂了，但是完全不知道媽媽說這個是什麼意思，疑惑地皺緊眉頭。
“不管你的耳朵是暫時還是永久的，你想成個家，爸爸媽媽固然高興，你要願意一個人，我們也不強求你。但是跟她走這麼一條路，我們不同意。”
徐賢抿了一下嘴唇，安靜地聽著。
“你也不是孩子了，別的事情上都很有分寸，這次怎麼會玩起這種遊戲了？”
“我們……不是玩遊戲……”
“你不是，她呢？她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現在，可能你們都是真心的，可是以後呢？你的性格媽媽最瞭解，感情的事情要是投入了，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將來你們要是厭倦了，她抽身容易，你拔得出腳來嗎？”
“她……不會……”
“誰看得到以後的事？”
“我們一起……很多年了……”
“這所謂的很多年，都是你們兩個最好的年紀。青春、健康、美好的事業和生活，一切都是蓬勃向上，你們看不到人生的坎坷。可是將來呢？你們老了，累了，遇到風雨，厭倦了這條辛苦的路，誰能保證你們都會堅持下去？”
“不試試……怎麼知道……”
“試試？人生能拿來試試嗎？試失敗了怎麼辦呢？”
徐賢咽一口唾沫，轉頭看看爸爸，徐爸表情嚴肅的看著她，“徐賢，我們不同意你走著這條路是為你好，這個世界上只有爸爸媽媽是真正為你著想的，我們不想你以後難過。”
爸爸媽媽的態度都說得很清楚，徐賢低下了頭，深深的沉默。過了好久，才重新抬起來，沒有磕絆，吐字清晰的說，“就算我們明天就會分手，也讓我幸福的過完今天好嗎？”
徐媽頹然的往沙發後背上靠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徐爸沉吟片刻，拍拍女兒的肩膀，“好吧，今天先這樣，天不早了，你先回去。這個問題我們改天再談，嗯？”
徐賢看看媽媽，徐媽眼裡滿滿都是失望，不再看她。有些愧疚的想了想，才跟爸爸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夏夜的風有幾分燥熱，樹影婆娑。天很晚了，乘涼的人們也都回了家。鄭秀妍沒有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在車裡吹空調，抱著胳膊站在路燈下面，倔強的等著。
徐賢的耳朵，愈激動就會愈嚴重，她想跟徐媽說，又怕讓她誤會是在要脅。該是最後一關了吧，過了這一關，就真的沒有什麼是能夠阻擋她們的了。
徐賢下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面。黯淡的燈光下，心愛的人眉目糾結，滿是焦灼的表情。有蚊蟲在她頭頂盤旋，也全然顧不上了。
看見徐賢出來，秀妍沒有太激動地表示，只是垂下眼，如釋重負。徐賢淺淺笑著攬過她，兩個人不發一言，默契的上了車，很快的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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