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或許有一天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九十三章 噩耗
在傳令兵傳來消息的當天，徐賢和幾個心腹大臣便徹夜詳談了此次的戰事。曾經領兵擊退過越國鐵騎的徐賢，並不是個軟弱的皇帝，和先帝一樣，她不會尚未開戰，便想著怎樣求和，即使如今的局面，對於徐國來說，其實可以說盡是劣勢了。
齊國此時突然來襲的原因，徐賢很清楚，無非是看到她新近登基，地位尚且不算太穩，而且馮、鄭這一文一武的兩大家族先後被除，徐國朝局不穩，所以想趁機來分一杯羹。
或許不止是齊國，越國應該也存了同樣的心思，不過之前兩國已經簽訂了停戰的國書，迷惑了太多人的眼睛，總覺得他們礙于那國書，此時此刻是不會立刻出兵的。
真正瞭解越國的人才會知道，這樣的越國卻像是一條毒蛇，悄悄地隱藏在暗處窺探。平日裡雖是一副無害的模樣，但說不準什麼時候便突然出現咬人一口，因此更是不得不防。
和關定北這個老將商量了許久，兩人都覺得此時的情況不容樂觀。消息從前線八百里加急傳回來也是需要時間的，看那昏迷的傳令兵的狀況就知道當時前線的戰況就比較危急，現下只怕更是困難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再來深思熟慮了，徐賢當機立斷的就先派了關定北和關啟這父子倆領兵出征。
在之後的日子裡，每天都有戰報傳來，消息有好有壞。徐國沒了鄭家那一門將才，不過這後起之秀的關定北無疑也是個厲害的將軍。
再說關啟和徐賢一起征戰多時，也已有乃父之風，這兩父子帶兵打仗都是好手。他們倆聯手，不說所向睥睨，卻也算是強強聯手了，可是這次卻也遇到了對手。齊國派了第一大將來，在關家父子收回兩座失城後與之相遇，雙方如今在邊境的沙丘城對峙。
戰報每天傳來，齊國來勢洶洶，越國態度不明，這明顯算是一個危局。最壞的結果就是這兩國已然聯手，打算趁機吞併徐國再平分天下。若是如此，那越國這條潛伏的毒蛇也越發的危險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突然暴起傷人。如今的徐國雖不弱，但若是和這兩國同時對上了，那也必定不會好過。
因著這些原因，徐賢這些天除了處理一般的政務外，其餘的時間大部分都在忙著調兵遣將。唯一值得她慶幸的是先帝一直是個鐵血的皇帝，從來都對主動求和這種事嗤之以鼻，而不像前朝那樣，一開戰首先想到的就是求和、和親什麼的，否則在這朝堂之上，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主和的人來平添阻礙呢。
近些天因為這場戰事，徐賢實在有些忙碌，對於戰事她習慣了親力親為。就連以前每天跑幽影閣用晚膳的習慣也已經暫停了，晚膳時她也很少正經的用膳，大多數時候隨便吃點什麼就湊合了。自然，她也有許多天都沒能見到鄭秀妍了。
這天也和往常一樣，傍晚十分，徐賢還在御書房裡和兵部戶部兩部尚書、莊王、定王一起在商議政事。現下在邊疆參戰的大軍就有二十萬，別的且先不說，這二十萬大軍，還有他們的戰馬，每日裡消耗的糧草便不是個小數目。
徐國從開國皇帝開始，到現在的徐賢，雖然一直還是有著大大小小不可避免的戰爭發生，但皇帝們採用的從來都是與民休息的政策。他們自持自律，完全沒有前朝時的奢靡之風，帶領著整個朝堂都還算是清廉，百姓們也算是安居樂業了。
經過這些年的休養生息，要說拿出點兒軍糧，倒還真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配給多少和什麼人押運等等事情，卻還是需要商議的。莊王老成持重，定王掌管戶部，徐賢對這兩位叔叔也是敬重，自是將兩人和兩部尚書一起召來了商議。
議定了糧草數量和押運人選途徑之後，時間已經不早了，徐賢卻沒有要放人走的意思。她讓人上了些簡單的飯食，和幾人同用了之後便準備繼續商議，畢竟只要稍稍有些政治軍事覺悟的人便能看出此時的危局。
所以為了防範于未然，徐賢現下便打算和幾人商量一番，早做準備了。比如現在就開始在徐越邊境陳兵佈陣，也比如現在就開始往邊境的方向，陸續運送糧草物資等等。
這個想法提出時，莊王定王都表示了贊同。
越國這個國家地處極北蠻荒之地，中原大地的詩書禮儀，並沒有過多的傳揚過去，他們只知道單純的追求最大利益以保證生存，所以誠信這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其實是個奢侈品，基本上是沒有多大的約束力的。即使兩人剛簽訂了停戰的國書才剛剛一年有餘，但若是他們真就發兵來襲，還真沒人能奈何得了他們。
以往在前朝已經有了太多這樣毀約的例子，使得徐國人已經不信任越國人了，所以徐賢的未雨綢繆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大家也就開始積極部署起來。
御書房一面空著的牆壁上，此時已經被掛上了一副大大的地圖。這圖足有兩丈高，三丈長，仔細的描繪了徐國的全貌，高山流水、城鎮道路都不曾落下。而在地圖的最上方和最左方，越、齊兩國與徐國相交的數州之地，竟也畫得清清楚楚。
幾人來到地圖之下，除了戶部尚書對於軍事，實在有些不明所以之外，其他人便都看著那地圖思量起來。
兵部尚書首先指著一個地方道：“陛下，臣以為，越國若想偷襲，從聚崎關突襲的可能性是最大的。那邊地勢雖然險峻，但也正因如此，所以防守最是鬆散，只要越國的騎兵能經過那些險峻之地來到城下，那破城幾乎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
“然後越國便能以此為道，大舉向我內地突襲而來，而且除了聚崎關，從這裡一路下來多是開闊的平原，少有險要可守，騎兵想要前進太容易了。”
其餘幾人聽了都是點點頭，不過除了兵部尚書所說的聚崎關之外，徐越兩國交界的地方，其實還有好幾個險要，每一個都各有優勢劣勢，在開戰之前，實在是說不準越國的鐵騎會往哪邊跑。畢竟騎兵的行動速度是遠遠快過步兵的，在這方面越國可謂占盡優勢。
幾人先後都說出了自己的觀點，各自都有道理。徐賢聽完想了想，正皺著眉頭準備說些什麼，卻突然聽到門外王公公帶著急切的聲音突兀的傳了過來：“陛下，陛下，出事了……”
挑了挑眉，徐賢還沒見過向來穩重的王公公用這樣的語調說過話。不過也正因如此，這樣說話的王公公顯然真的是遇到什麼大事了，於是開口讓人進來了。
幾個外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這是該避嫌的時候。雖然徐賢還年輕，沒封后、沒納妃的，整個後宮就只有馮盈玉那一個名正言順的女人，基本上也不存在什麼後宮忌諱的事情，不過該避嫌的時候，他們到底還是外臣，並不適合聽一個內侍對皇帝稟報的急事。
莊王最先踏前一步，剛想要開口告退，卻不料今天顯得格外激動的王公公居然先他一步開了口：“陛下，幽影閣那邊出事了。鄭氏…鄭氏仙逝了。”
這話一出口，不僅徐賢，包括莊王定王他們全部都被弄得愣住了。幽影閣鄭氏，先帝的廢皇后，卻也是現今皇帝的養母，她雖然出身鄭家被牽連得入了冷宮，不過這位廢皇后的風評一直都是不錯的，而且她和皇帝的關係之好也是有目共睹的。
最重要的是，鄭氏今年不過二十有八，尚且年輕，早先也不曾聞她患病，怎的突然說沒就沒了呢？
聽到王公公的話之後，眾人先是一愣，然後第一反應便是回頭去看徐賢，卻見小皇帝的臉色此時已經慘白了下來。
她似是不相信一般，先是踉蹌的後退了一步，正好被站在她身後的定王一把扶住，接著仿佛才回過神來一樣，連忙踏前兩步，一把抓住了跪在地上的王公公，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朕前些天去幽影閣看母后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呢，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說著說著，徐賢似乎又有些失神了，王公公卻是哭嚎著道：“陛下節哀，鄭……主子她去得突然，李公公剛才來報得信，卻是千真萬……”
“好了，別說了！”徐賢突然出聲喝止了王公公，她的情緒似乎有些失控。莊王定王對視一眼，紛紛上前安撫，卻發現徐賢渾身都在抖，似乎根本聽不進去他們在說些什麼。
轉念想想這事太過蹊蹺，雖說徐賢的後宮基本還沒有組成，而且鄭秀妍身為她的養母，更不該受到什麼牽連，不過越是如此卻越顯得蹊蹺。兩個老王爺都是後宮裡長大的，這事背後要說沒什麼的話，他們肯定是不信的。不過這種後宮裡的秘密，並不是他們該知道的，所以此時此刻他們也不便多留。
連兩位王爺都覺得不該多留多聽了，兩位尚書此時就更是如坐針氈了。誰都不是笨蛋，對於他們來說，鄭秀妍的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死背後隱藏了些什麼。當然，這其實不是他們該知道的，現在他們只需要全身而退也就是了。
於是在兩位王爺的帶領下，四人匆匆告退了出來。皇帝明顯不在狀態，失神的揮了揮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們告退的話，不過有了這個動作，他們也沒多留，迅速的趁機離開了。只是四人離開御書房走了許久之後，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卻見徐賢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沉穩，這個時候正匆匆的從御書房跑了出來。
徐賢的腳步似乎有些踉蹌，隔得太遠已經看不清她是個什麼表情，不過回頭看的幾人大概也能猜到。那樣著急失態的她，此時的表情大概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吧！
她急匆匆的跑了出來，向著一個方向疾奔而去，她的身後還有許多侍衛宮人主動跟了過去。莊王定王自然知道那邊應該就是冷宮的方向了，兩位尚書雖然不可能那麼熟悉皇宮的結構，不過這個時候想也能猜到，皇帝這麼著急著去的，必定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幽影閣了。
皇帝匆匆的跑過，很快便不見了蹤影，她跑得很急，根本沒有回頭往這邊看上一眼，自然也就沒有看見這一群站在原地尚未離去的臣子。
定王突然低聲喃喃道：“這鄭秀妍不過是個先帝廢棄的皇后，陛下怎麼如此失態？當初先帝駕崩時，她似乎都沒這樣呢。”
先帝駕崩時，徐賢沒有失態嗎？自然不是，只不過莊王和定王比其他人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所以在他的心裡對徐賢的印象，大概更加偏向於冷酷無情吧！因著這個原因，今天徐賢這明顯失態的模樣才讓他倍覺驚奇，不過還在他自言自語的聲音還小，除了站得最近的莊王之外，也沒有其他人聽到。
聽到定王的話，莊王冷著一張臉，狠瞪了他一眼。
定王本是他們兄弟中年紀最小、最不定性的，作為兄長莊王也習慣幫他善後了。只是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可大可小，若是被其他人聽去了定然不是小事。掃了眼站得最近的兩位尚書，卻見他們一無所覺的樣子，稍稍放了些心，也不願意在多逗留徒惹是非了，莊王帶著幾人迅速離宮。
在之後的幾天裡，皇帝十分罕見的都沒有早朝，除了軍務之外的政務也耽誤了許多。這對於向來勤政的徐賢來說是太過反常了，而當日在場的幾人自然也不敢輕易就把消息到處傳揚。
不過消息這種東西，其實就等同於八卦，想要禁止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何況是皇宮裡被萬人矚目的消息。朝臣們幾日沒有見到皇帝，便也開始動用關係四處打探起消息來。
而在這個時候，該讓他們知道的消息自然已經傳到了各家大臣的耳朵裡——小皇帝的養母，先帝的廢皇后鄭氏在幽影閣裡被人下毒毒死了。皇帝龍顏震怒下令徹查的同時，也悲痛欲絕，這些天正給養母戴孝處理喪事，已經幾日水米未進，也不曾休息了。
鄭氏只是冷宮裡先帝的廢皇后，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徐賢雖然堅持要以太后之禮為她辦喪事，不過到底還是有規矩和太皇太后擺在那裡，最後還是一切從簡了。於是在大臣們全都知道消息，卻沒人參加葬禮的情況下，這場喪事漸漸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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