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或許有一天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九十章 憂慮
永和元年四月初七早朝,吏部尚書馮洛奉上九年前貪污大案罪證,直指丞相馮景貪污受賄草菅人命。帝閱之,大怒,遂免其丞相之職,軟禁家中以待細細查證。後經查證,牽連甚廣,六部中人人自危,撤官免職者不計其數,至此,丞相一党覆滅。
皇宮,幽影閣內。
“賢,你不去看看盈玉嗎?”用過晚膳,鄭秀妍和徐賢正在閒話,剛提起又一年端午將至,誰知鄭秀妍卻突然問了這麼個問題。
徐賢仔細看了看鄭秀妍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不禁有些灰心。自從那日過後,雖然能感覺到兩人之間親密了許多,但鄭秀妍這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也算是養成了,致使徐賢每每想要看出她的心思都要花費大量心思,而且還不是次次都能猜中。
喜歡上這樣的人,真累啊!如果惹她不高興了都不會知道。徐賢心裡嘀咕了兩聲,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立刻接道:“這個時候我可不適合去看她。當了出氣筒倒沒什麼,只怕到時候又要惹出什麼流言蜚語的太麻煩。”說完頓了頓,又眯著眼睛一笑道:“賢已經得了心愛的妻子了,就不能再三心二意的想別的女人不是?”
鄭秀妍聞言卻是很不客氣的白了她一眼,語氣怪怪的:“別忘了,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還是莫要亂說話了。而且你現下已經將她父親下獄了,難道都不去勸解勸解,真想當怨偶嗎?”
徐賢聽了卻不以為意,只道:“你都說她父親下獄了,我此時去不是上趕著讓她來求情嗎?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你可是我名副其實的妻呢,比她重要得多。你說是也不是?”
聽出了最後一句的調笑,鄭秀妍的臉上不由得紅了紅。新近養成的小習慣頓時展開——兩根纖纖玉指移到身旁徐賢的腰上,然後擰住少少的一點軟肉,再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擰了,徐賢臉上的表情,還是隨著鄭秀妍的動作僵了僵。習慣性不反抗的她,只好可憐巴巴的看著鄭秀妍,小聲賠罪道:“母后,母后大人,兒臣錯了,您別擰了成嗎?肉都要被擰掉了。”
鄭秀妍面上不為所動,可手底下的力道到底還是減弱了許多。她本也捨不得讓徐賢痛的,不過自從上次過後,這人說話越發的沒規沒矩,真是什麼話都敢說。這個時候的鄭秀妍,甚至懷疑徐賢究竟是不是女人啊,那些讓人臉紅的話,她也能面不改色的說出口。
話題被成功的轉移了,徐賢偷偷地鬆了口氣。現在是個很敏感的時刻,她不想提起馮盈玉。不僅是因為如今她的身份比較尷尬,父親入獄可能會跑來找她求情,還因為上次在長樂宮的事情,也讓徐賢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更何況…更何況大概沒人會喜歡自己的愛人,在自己面前提起別的女人吧。
這麼想著,徐賢頗有些無奈的看了鄭秀妍一眼,不過到底沒敢主動再提起這個話題。轉而又說了些有的沒的,倒沒在幽影閣裡耽誤太久,便說還有政務需要處理,然後匆匆離開了。
看著徐賢離開的背影,鄭秀妍微微皺了皺眉,她覺得徐賢最近的態度很奇怪,仿佛是在有意無意的躲她,卻又忍不住靠近。她當然知道因為馮景的倒台,楚國朝廷在短時間內經歷了文武兩次大換血,必定是很忙碌的,但這並不是徐賢逃避她的理由。
每日晚膳時,徐賢仍然會準時的過來,然後陪自己聊聊天說些有的沒的。當然,期間自然少不了幾句言語調戲,但也僅止於此了。之前的徐賢還會在無人時十分主動的粘上來,然後各種討好賣乖的吃豆腐,可是現在的徐賢仿佛突然間就變成了正人君子了,除了偶爾言語間的調戲之外,竟然沒再做過什麼多餘的動作。
當然,這並不是說徐賢正人君子不好,不過這明顯是不正常的。按徐賢在鄭秀妍面前,那向來喜歡得寸進尺的性子來說,如今兩人已經跨過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坎,她不可能不乘勝追擊,反而這麼平淡處之的。
事出反常即為妖。一個人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這麼大的變化,期間自然是有什麼鄭秀妍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鄭秀妍並不是個控制欲極強的女人,但事關自己,而且連徐賢都忌憚到如此地步了,這就讓她不得不在意了。
只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從幽影閣離開之後,徐賢沒有直接回御書房,也沒回去自己的景宸宮,反而直接去了御花園的梅園裡。
梅花盛開的季節早已經過去不知道多久了,這個時候的梅園,雖然不至於枯敗蕭瑟,但也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葉,沒什麼可欣賞的了。但即便是這樣,徐賢也已經連續三天到這裡來了,不為別的,只為了避開馮盈玉。
三天前,馮洛呈上了最充足的證據,於是原本被軟禁在府裡的馮丞相被下獄了。雖然馮家在朝中還有那麼一兩個沒被牽扯丟官的子侄,但馮家的敗落已成定局,而馮景本人更是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於是知道了消息的馮盈玉,從三天前就開始各種堵徐賢,想要求情。
早先被下藥的事情已經過去有些時候了,馮盈玉和徐賢的態度,有志一同的都是對對方避而不見。可是如今這樣的大事發生了,她便再也坐不住了,而徐賢更是早有防備,每每都能及時的躲開馮盈玉的圍追堵截。
馮盈玉是無辜的,就好像當初的鄭秀妍一般。她們都是被迫嫁給了自己不喜歡的人,也同樣被已經心有所屬的君王所忽視,而今這兩人身後的大家族,也同樣是泯滅在了這場權力的爭奪戰中。而她們身為家族的女兒,卻被牽連背負了太多。
徐賢知道馮盈玉的無辜和可憐,對她也是存了幾分憐惜的,但也僅止於此了。馮景這人也並不是個什麼簡單的角色,關於這次扳倒他,徐賢和馮洛已經謀劃佈置許久了,否則根本不可能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成功。也正因如此,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徐賢更加不會放過他。
移駕在御花園的梅林裡安靜的批閱完了奏摺,徐賢臉上帶著些許的疲憊。她一邊閉著眼伸手捏了捏鼻樑,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明天該再換個地方躲人了。
一念畢,思緒卻又忍不住開始飄飛,不過之前那稍顯沉重的心情並沒有減少,反而越發的強盛了。沒過多大一會兒功夫,徐賢的眉頭便忍不住開始微擰,然後越皺越厲害,直到她整個人都陰沉了下來,唬得旁邊服侍的宮人們一個兩個的連口大氣都不敢出。
想了很久也沒個結果,徐賢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其實她也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很奇怪,雖然忙碌是事實,但私底下逃避鄭秀妍也是事實。這當然不是說她做過之後就不想負責了,相反,正是因為她太想負責了,才會落得如今這個局面。
劉昌說的對,她不能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先帝的那封密信只是告訴她,不能將鄭秀妍接出冷宮,更不能給她什麼名分,否則他留了密旨給死士,他們會幫她除了鄭秀妍的。徐賢這些日子發動了全部的勢力去尋找那些傳說中的死士,可是至今為止也沒能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沒能查出來並不代表沒有,至少徐賢趕肯定,先帝還是留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勢力在的,否則不可能她頭一天才和鄭秀妍在一起,劉昌第二天便能準確的把那警告用的密信送來。至於那些勢力究竟在哪,卻是一個未解之謎了。
徐賢為此很煩躁,她怕鄭秀妍會因為她受到傷害,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她想要避開她,免得她被那些所謂的死士盯上,但她也捨不得更不能避開,甚至疏遠她,否則不僅會傷了鄭秀妍的心,更會讓兩人漸行漸遠。
這無解的問題,讓徐賢這些日子真是傷透了腦筋,更何況近來她也從鄭秀妍的眼中看到了那明顯的疑問。這是鄭秀妍故意讓她看到的,只是希望她能主動給出答案,但這答案,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先帝對鄭家的忌憚真是到了一定程度了,留著鄭秀妍一條命到今天,估計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所以他不會再做退讓,那封密信上說的不僅僅只是威脅而已。
徐賢煩躁著,無奈著,她這兒正心煩意亂,那邊卻有宮人來報,說是離歌來了。徐賢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讓人帶離歌過來了,其實她早就說過他可以隨時見駕的,不過這人向來守規矩,每次來都還是讓人先行通報了,徐賢宣召之後才進來。
再次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徐賢叫起後,便順便讓身邊隨侍的宮人全部打發走了。等人走了之後,她才一臉疲憊的問:“事情調查得如何了?”
離歌那冷冰冰的臉上似乎也有那麼點無奈,他低著頭,帶著些歉疚道:“微臣有負陛下所托,查探這些時日,也只查到十五年前,先皇似乎曾在北郡大旱時暗地裡收養了許多孩子。這些人中有些可能已經培養成了暗衛,但更多的人卻是不知所終。”
“不知所終嗎?”徐賢喃喃出聲,略微有些失神。離歌見狀便也沉默的站在一旁,再不多言。一直等到許久之後,徐賢似乎終於回過神來了,她抿了抿唇,想到什麼似地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淩厲:“先帝心思縝密,這事兒查不出什麼了。其他的你也別管了,先去幫朕尋樣東西來。”
對於徐賢的突然變臉,離歌完全的視而不見,一如當初。不過徐賢有吩咐,離歌還是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徐賢,等著她的吩咐,這個習慣也一如當年。
離歌是值得信任的,除了母后,他比王公公,比馮洛,比起其他人,任何人來說都更得徐賢的信任。所以她沉著張臉招了招手,等到離歌湊近過來,她才低聲的把自己的打算,在離歌的耳邊說了一遍。
期間離歌自然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死人樣,神色間竟然沒有透漏半分的異樣。等到徐賢低聲吩咐完了,他這才點點頭,領了命。
這邊離歌剛應下,還沒來得及走人,安靜空曠的梅園裡卻突然風風火火的闖進一個人來。來人穿著一身淡青色的長裙,柳眉杏目,明眸皓齒,更兼之氣質非凡,一眼看去便是個讓人難以忘懷的美人。於是離歌認出了她,那個只見過幾次面的丞相小姐、晉王妃。
都躲到御花園來理政了,結果還是沒能把人躲開,徐賢表示很無奈。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趕在馮盈玉開口前搶先道:“如果你是為了替你父親求情而來,那就什麼也別說了。”
馮盈玉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梅園來,結果剛見到正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人把話堵了回去。她咬了咬下唇,倔強的看了徐賢一會,然後毅然決然的跪下了:“臣妾懇請陛下下旨,准臣妾去天牢探父。”
徐賢沉默了一下,低下頭去看了看低頭跪在地上的馮盈玉,眼裡有絲無奈滑過。想了想,又突然別有深意的看了看仍然站在一旁的離歌,終於鬆口道:“離歌,你帶去天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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