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或許有一天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八十九章 密信
住在冷宮唯一的好處,便是隨便你睡懶覺,睡到什麼時候都不會有人來打擾。於是當鄭秀妍收拾妥當打開房門時,時間已經快要到午時了。
一大清早起來,徐賢多多少少還是吃到了點兒豆腐的,不過她顯然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從鄭秀妍的房間裡出來。於是在鄭秀妍決定起身時,徐賢便先一步被她趕走了。
徐賢再次翻牆出了幽影閣,這青天白日的整個皇宮裡,也就只有冷宮這種地方守衛不嚴,才會讓她這樣輕而易舉的翻牆出來,換了別的地方,只怕早就被侍衛們發現了。
四下看了看,確定的確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徐賢摸了摸鼻子,跑回景宸宮、御書房去溜達了兩圈,王公公按照她的吩咐只說是她今日身體不適,倒是忽悠住了旁人,基本沒人起疑。
跑去御書房裝模作樣的看了兩本奏摺,看看時間已經午時正了,算算也到了午膳時間。雖然分開不到一個時辰,不過心裡著實思念鄭秀妍,徐賢也沒心思處理公務,於是乾脆又借著午膳的藉口跑去了幽影閣。
打發走李寶慶之後,兩人又一起吃了個黏黏糊糊的午飯,飯後又是小憩一番,一直等到快要到申時了,徐賢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
當徐賢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進御書房時,馮洛已經在那兒等著了。行禮問安過後,馮洛忍不住多看了徐賢幾眼,今天從第一眼看見她時,他便覺得有點怪怪的。看她那神情,似乎心情不錯,可是轉念想到什麼,就又變成了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得出馮洛眼裡的疑惑,不過徐賢顯然不可能去解釋什麼,而且她也不需要解釋。走到上方的龍椅上坐下,徐賢難得在私下裡還對馮洛擺出一副威嚴狀。這也讓馮洛越發收斂小心的同時,心裡更多了兩分探究。
沒等馮洛多想,徐賢便直接開口道:“馮洛,明日早晨,你直接當做文武百官的面,把那些罪證呈上來吧。”
這話一出口,馮洛徹底愣住了。他眨眨眼,一臉的不明所以。早先他們倆私下便也談論過這個問題了,不過徐國的朝堂裡剛倒了鄭家,還混亂著,徐賢又是新近登基,還需要馮家來穩定朝局,所以馮洛雖然早就查到了關於九年前那場貪污案裡馮景的罪證,但卻一直沒敢拿出來扳倒馮景。只不知為什麼,小皇帝突然又下定決心對馮家下手了?
沒有聽到馮洛肯定的回答,徐賢不由得皺了皺眉。不過一抬頭看見他那呆愣的樣子,便也將他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明白自己這命令實在突然了些,徐賢便也耐下性子沉聲道:“馮家越發的倡狂了,手居然都伸到朕這裡了,如果還不給他們點教訓,只怕這些人就越發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聽徐賢這麼一說,馮洛背後也是一陣發涼。剛才徐賢的語氣可是一點兒也不好,其中壓抑的怒火,馮洛還是聽得出來的。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馮景也確實是太大膽了些,以為皇帝還小就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了,馮家的氣數也的確是要盡了。
不敢再猶豫,馮洛連忙應下了。抬頭偷偷看了看徐賢的臉色,果然比平日裡陰沉了許多。心裡雖然還是很好奇,不過顯然這些都不是他能知道的,於是乖乖閉嘴不敢多問。
除了這事,徐賢倒也沒什麼事需要和馮洛說的了,所以沒再說什麼,便把人打發走了。只剩馮洛擰著眉頭又是疑惑、又是擔憂,心裡還隱隱的有那麼點興奮的獨自出宮去了。
耽誤了一天的政事,雖然徐賢也不太想在這個時候處理,但到底磨不過心底的責任感,打發走馮洛之後,徐賢便也只能無奈的埋頭在那堆放得高高一摞奏摺中了。
打定了主意也交代完了,心中的事情了了一件,徐賢到底還是收攏了幾分心思,開始認真處理奏摺了。她登基也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再加上先帝之前特意的培養,現在也漸漸地熟悉了怎樣更快的處理好奏摺,再也沒有了初時的手忙腳亂。
休沐日本是用來休息的,所以上奏摺的大臣倒也不算多。書案上堆得高高的一摞奏摺,其實也就二三十本,再去除一些無關緊要的,剩下的倒是不多了。埋頭專心批閱,不過一個多時辰,徐賢便也處理得七七八八了。
處理完政務,徐賢放下毛筆放鬆的活動了下手臂,微微覺得有些酸痛。她抬頭看了看外面的日頭,發現竟還勉強趕得上晚膳,想想鄭秀妍八成也會等她,心情頓時大好。
從書案後走出來,徐賢毫不遲疑的便走出了御書房,腳下甚至還加快了些速度,實在不想讓鄭秀妍等。可惜的是還沒等她步子往幽影閣的方向轉,一個意外出現的人,卻突兀的擋了小皇帝的駕。
微微斂眉,本還帶著幾分輕鬆喜悅的臉上頓時變成了一片威嚴。這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了,登基了這些日子,即使徐賢本人並不太看重規矩,但當一個人身處其位時,也必然會漸漸改變。此時的徐賢已經不是當初剛剛登基的小皇帝那般隨意了,這微一斂眉,獨屬於帝王的威儀便已經初具雛形了。
心底帶著幾分暗惱,徐賢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沉聲道:“劉公公怎會突然來此,又為何擋住朕的去路?”
其實徐賢的脾氣還算好的,她登基的時間也還不算長,否則換了任何一個皇帝,對於敢擋自己路的老太監,只怕都只會賜他們一死,基本上連原因都不帶問的。
劉昌顯然也是清楚這一點,才敢突然出現擋路的,不過他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冷靜。沒有抬頭去看一眼依舊暗惱的徐賢,他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老奴有事要告知陛下,還請陛下移駕回御書房。”
對於這個先帝的心腹,徐賢心裡還是有那麼三分不待見外加兩分畏懼的。畢竟先帝那般工於心計,他身邊的人特別是劉昌這樣的老人,沒理由會是個簡單的角色。而且迄今為止,這個先帝的心腹內侍已經給過她太多的驚訝了,而且全是先帝留給她的,此時劉昌突然到來,便由不得徐賢不往先帝那邊去想。
皺了皺眉,心中明知無望,徐賢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公公有事不能改日再說嗎?朕剛從御書房出來,有些乏了。”
劉昌果然不為所動,只繼續道:“請陛下移駕回御書房。”連個原因都不肯說了。
徐賢見此不由得沉了沉臉。說到底劉昌也不過是個奴才,居然敢用這樣命令般的語氣對她說話,莫說登基稱帝之後了,便是當初當晉王時,也沒人敢這樣不將她放在眼裡。
周圍一時間安靜了下來,氣氛也有那麼點沉悶緊張。劉昌這樣的人精似地人物,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徐賢怒了,但他仍然一臉堅持,一點兒退讓的意思也沒有。
心裡到底對那個已經駕崩,卻仍然可能算計著什麼的父皇發怵,所以沉默到了後來,還是徐賢首先放棄了。她暗地裡咬了咬牙,臉色很不好看的突然轉身,然後便快步回了御書房。而劉昌像是沒有看見這些一般,仿佛料定了徐賢會妥協,便在她剛一邁步時,便也抬腳跟了上去,沒有落下一步。
不用劉昌說,徐賢一進御書房就揮退了裡面所有宮人。本來宮人們就很好奇皇帝怎麼去而復返了,之後不用抬頭就能感覺到那隨之進來的低氣壓,知道皇帝心情不好的他們本來還戰戰兢兢的,結果一聽這話,自然是瞬間就撤了個乾乾淨淨。
等宮人們都退了出去,順便還很自覺的把大門也給關上了,徐賢這才回過頭去看著劉昌道:“公公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朕說過,朕乏了。”
劉昌做事倒是從來都乾淨俐落,徐賢話音剛落,他便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直言道:“這是先帝留給陛下的密信,還請陛下拆閱。”
心裡“咯噔”一下,徐賢面色微變。她就知道先帝心機深沉,做事總留後手,現下劉昌突然來了,而且一副非今日說不可的架勢,再加上她昨日偷偷留宿幽影閣的事情。這個時機……徐賢看了看劉昌手裡的密信,心裡除了沒底就剩下害怕了。
徐賢沒有在第一時間接過那封密信,劉昌便也一直保持著雙手呈上的姿勢不變。
徐賢臉色難看的看了看劉昌,又看了看密信,心裡想著自己已然登基稱帝了,而先帝也早就駕崩,她沒道理要一直被一個已死的人控制著。要說反抗,她現下基本也有了可以反抗的資本了,不必事事都被牽制甚至控制。
這樣想著,徐賢心裡才稍稍鬆了口氣。她穩定心神後,便從劉昌的手裡接過了那封密信,到底還是猶豫了下才毅然撕開了封口,之後卻是流暢的完成了取出閱讀的這個流程。
等到看完密信,徐賢的臉色已經白了下來,劉昌卻依然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不過隨即,徐賢暴怒,迅速踏前兩步後,一隻手直接掐上了劉昌的脖子,眼睛都有些泛紅了,顯然是怒到極致了。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徐賢是個能隱忍的人,她的逆鱗能是什麼?自然還是那個在她心中至關重要的人了。劉昌這樣帶著一紙密信前來,輕易的惹得徐賢暴怒,留下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條了。而直到此時此刻,他的臉上竟然還是微波不興。
最是看不得別人擺出這番模樣,再加上劉昌這人,本就讓徐賢忌憚,於是大怒之下徐賢也沒多想,直接將手裡的人狠狠地貫倒在了地上。面部幾乎扭曲的在御書房裡來回踱了幾步,然後一揚聲喊道:“來人啊,劉昌犯上,拖出去杖斃。”
門外有御林軍聞聲進來了,倒是很聽徐賢的話,根本沒有二話也不管劉昌是曾經的天子心腹,沖徐賢行了禮之後,拖著劉昌就出去了。
直到此時劉昌才再次開口,卻並不是什麼求饒之類的言辭。他被侍衛倒拖著出去了,目光死死的盯著徐賢,聲音竟然還是平靜:“陛下請三思而後行,莫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徐賢看著劉昌被拖走了,等到他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內之後,徐賢暴怒的表情才消失。不過隨即,她還拿著信紙的手抖了抖,臉色再次白了下來。
三思而後行,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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