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或許有一天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二十六章 馮洛
扔下飯碗急急忙忙出門迎接的馮洛,打開門的瞬間,看到的果然就是徐賢那張溫和的笑臉。不過和以往不同,已經見識過徐賢淩厲一面的馮洛,這一次再見到徐賢時,他已經很難再找到初見時的那種感覺了。
初見時,徐賢貴為皇子卻似乎一點兒也沒有皇子該有的架子,一臉溫和的人,甚至除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來給他這個素未相識的寒門士子。
從開始到現在,馮洛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很平凡的人,他不相信在高中之前,徐賢這位皇子殿下就能如此的慧眼識珠。所以一直以來,馮洛一直覺得徐賢其實是個溫和的人,待人親切和藹,並不因為他的身份就將他看低。
當然,這樣的感覺或許現在馮洛還是有的,只是在那一日偶然的撞破了她的秘密之後,無依無靠的馮洛感覺到了真正的壓迫。一個沒有絲毫背景的吏部侍郎,對上一個成年皇子時,他該有的那種幾乎可以看見死亡陰影的壓迫感。
關於那一日遊湖遇刺,然後他偶然間發現皇后竟然跟著二殿下偷偷出宮的事情,馮洛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不僅是因為有徐賢的威脅存在,更因為他明白這件事對於他尚有好感的徐賢來說該是如何的致命,更何況他本就不是個多嘴多舌的人。
對於再一次的會面,馮洛其實早就想到了。甚至如果沒有平齊王叛亂一事,這一天早就該到來了,只是他還是沒有想到,徐賢竟然會選擇回京後的第二天就找上門來,如此急切。
客氣的將徐賢和離歌請進了家門,馮洛看到徐賢進門後略帶驚訝的眼神,自然的笑笑道:“馮洛進京時身無長物,這院子還是用陛下發出的安家費買下的,實在簡陋了些,還請二殿下勿怪。”
徐賢也只是一時的驚訝,聞言擺了擺手道:“不,沒什麼的。這樣的小院其實很好,家太大了也不過就是個空落落的屋子罷了,不如這小院實在溫馨。”
馮洛聞言垂下眼眸,嘴邊掛著抹意味不明的笑,卻是不接話了。只一邊將徐賢往書房的方向引,一邊扯開話題道:“入夜後這院子裡的蚊蟲會比較多,二殿下有事還是跟我去書房再談吧。”
對於徐賢今日的到訪,兩人都是心照不宣的。馮洛是個聰明人,自從他發現了皇后的身份,而徐賢並沒有對他滅口後,他就知道,這場談話少不了。而當徐賢上門時,她應該就已經把自己調查得清清楚楚了,而自己,如無意外的話,大概是再也逃不開她了。
馮洛家的書房不算小,雖然才搬到這裡並不是很久,但他的書房裡已經整整齊齊的擺放了兩櫃子的書,看樣子今後還會繼續添加。除此之外,書房裡的擺設很簡單,不過是些桌椅筆墨之類,書房最常見的東西,實用得連一樣純粹的裝飾品都沒有。
徐賢和馮洛進了書房之後,離歌很自覺的沒有跟進去,反而一轉身就在書房門外守著了。遠處正在收拾飯菜的小廝見了,大概也能猜出這位徐公子該是有要事要和自家公子談了,於是收拾完東西之後,也很自覺的沒敢輕易靠近。
書房裡,徐賢隨意的在兩個書架前看了看,翻看的有些破舊的多是些四書五經之類的,讀書人必看的書目。另外一些遊記雜說之類的書籍看上去卻都很新,大概是這位狀元郎新近買來看著放鬆的,卻還沒什麼時間來看。
馮洛搬了椅子過來,倒沒有阻止徐賢參觀自己的書房,等到她看完了溜達回來時,才指著那張椅子道:“家裡簡陋,二殿下請坐,我讓小齊倒杯茶來。”
徐賢看著椅子卻擺了擺手道:“不用了。我來找你是有事要和你談,不坐也不用上茶。”說著頓了頓,面色溫和眼神淩厲的看了一眼馮洛,繼續道:“只是我說的話,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也就是了。”
馮洛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後道:“殿下今日既然來找馮洛,那麼該知道的事情殿下只怕都已經知道了吧。馮洛考功名並不為了升官發財,也不想捲入朝廷黨派的是是非非中去,只希望願望達成之後能夠全身而退罷了,希望殿下不要為難馮洛。”
說完他抬起頭來,果然對上了徐賢又淩厲了幾分的眸子。沉默片刻後頗有些無奈的道:“當日本是無意撞破,馮洛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這一點殿下儘管放心。馮洛既然不願被殿下招攬,自然也不會應了別人的邀,這事只會爛在馮洛的肚子裡。”
徐賢無可無不可的看了他一眼,態度似是緩和了,但卻完全沒有要放過馮洛的意思。她漫步走到書房的窗戶邊,輕輕地將窗戶推開了,陰沉沉的天空裡沒有昨天看見的那輪彎月。負手而立的人輕描淡寫的吐出兩句話:“你以為,你的願望能夠輕易實現?你以為,你進了這朝堂之後,還能有全身而退的那一天嗎?”
馮洛沒有看站在窗邊的徐賢,卻倏地咬緊了牙關,向來平和淡然的眸子裡,似乎也帶了點點的恨意。這恨意悠遠深邃,並不像是針對徐賢的,可是卻不妨礙在那一刻轉過身來的徐賢,感受到他身上的那分恨意和無奈。
嘴角揚起一個似有若無的笑來,徐賢的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些蠱惑:“我需要你,你來幫我,總有一天我能讓你得償所願。”說完停頓了片刻,似乎看見了馮洛眼裡的那絲猶疑,她又輕輕地說了句:“或許……或許有一天你我都能全身而退。”
馮洛猛的抬頭,眼裡帶著絲絲疑問。皇家子弟,向來是成王敗寇的,爭權奪利後根本就沒有什麼全身而退的說法,他不能理解徐賢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徐賢無意重複,更無意解釋,她把頭探出窗外看了看,全黑下來的天空又沒有那輪明月照亮,這外面實在已經黑得緊了。
她又回頭看了看低著頭似乎是在考慮的馮洛,也不急著逼迫他什麼,反而恢復了一直以來的溫和笑容:“好了。我想該說的我也和你說了,至於如何選擇我想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只是你要記住一句話,朝堂之上,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說完這話,徐賢也不等馮洛的回答了,推門抬步走出了馮洛家的書房,隨即又在小廝小齊的相送下離開了馮家小院。
走在還未完全冷清下來的街巷裡,離歌並不直接問今日的談話如何了,只冷聲問:“殿下,馮洛身邊的人什麼時候撤?”
徐賢“唰”的一聲把手裡的摺扇打開,一邊輕搖一邊不在意的道:“現在還不能撤,讓他們繼續盯著。不過我想,大概也用不了多少時間了吧。”
離歌一如既往的應是,絲毫沒有質疑什麼。兩人安靜的一路前行,但沒走出多遠,前方卻突兀的傳來一陣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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