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或許有一天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七十七章 借書
“紫媛，好無聊啊，都不能出去遊玩了，就好像又回到了府裡一樣。”無精打采的趴在御花園的某個涼亭的欄杆上，馮盈玉百無聊賴的沖著身邊的侍女抱怨。
紫媛是跟著馮盈玉嫁去晉王府，然後又跟著她進皇宮的，對於自家小姐是個什麼德行，她還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聞言不慌不忙的勸解道：“王爺已經登基稱帝了，封后大典雖然還沒有舉行，但小姐將來必定是皇后之尊，出宮這種事將來還是少提些好。”
一聽這話，原本就鬱悶的馮盈玉更加鬱悶了。她出身世家，自幼便被那萬千規矩所束縛，早前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她便也安分守己的當她的大小姐。
誰知道半年前，她卻因為一道聖旨，突兀的被指婚給了晉王成為了晉王妃，這本沒有太多的不妥，可當她過了半年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過後，再被人給圈在這皇宮裡，她卻是再也受不了了。
知道旁邊沒有其他人，馮盈玉繼續嘟著嘴對紫媛抱怨：“皇后有什麼好的啊？我才不想當皇后呢！像之前的鄭皇后，嫁給皇帝之後一天好日子沒過上，最後還被家裡連累給弄到冷宮去了。”
“就算現在晉王登基了，一心想著要對她這個養母好，但還不是到了現在都沒敢直接把人給弄出來，一直住在幽影閣那種地方。要我說，這樣的日子還不如在外面自由自在來得好。那什麼榮華富貴的，根本就是過眼雲煙，什麼都不是。”
對於馮盈玉的話，紫媛自然不敢苟同。別的且先不說，就說那外面的生活，如果真離了那雲煙般的榮華富貴，又哪裡來得自由自在呢？
就像紫媛本人，不就是因為幼時家裡貧困，這才將她賣入馮家做丫鬟的嗎？而且她還算運氣好的，遇上這麼個好人家、好主子，否則早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能說出之前那番話的，恐怕也就只有這些不知柴米油鹽貴的少爺小姐了。
當然，馮盈玉現在也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她並不在意紫媛是怎麼想的，也沒想過要問她的意見。在紫媛再一次準備開口勸解馮盈玉，不要說這種很可能惹禍上身的話之前，她就已經主動岔開了話題。
有的沒的說了一大通，馮盈玉還是覺得無趣，想了想，乾脆站起身就走，弄得身邊的紫媛一臉的莫名其妙。緊走兩步追上了她家風風火火的大小姐，紫媛急忙問道：“小姐您走這麼急，這是要去哪兒啊？”
馮盈玉腳下未停，仍是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走得飛快，紫媛的問題，她倒是頭也未回的回答了：“去御書房找皇上，讓她同意我出去走走。再在這個皇宮裡待著，我都快發霉了，真是不敢想像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紫媛沒有理會馮盈玉最後的抱怨，但她明白自家小姐真是膽大妄為到了極點。從古至今，大概還沒有哪位准皇后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跑去找皇帝要求出宮遊玩吧？更何況她很清楚，曾經的晉王殿下，現在的皇帝陛下對她家小姐可沒有多麼戀慕。
於是被自家小姐嚇了一跳的紫媛，連忙小跑幾步上前，正好攔住了馮盈玉前進的道路，急道：“小姐，這是皇宮，那可是皇帝，您怎麼能如此任性妄為呢？！萬一陛下怪罪下來，該如何是好啊？就算陛下不怪罪，那您在她心目中也是不賢了，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啊！”
馮盈玉無奈的停下了腳步，隨即繞開了紫媛，一邊走一邊擺手無所謂的道：“紫媛你放心，這半年來我也算是看明白了，陛下她根本就對我沒意思，只要不打擾到她，她是巴不得我就是個透明人。你別看這事不合規矩，但咱們陛下本來也不是一個愛講規矩的人，她不會在意的。”
這一次馮盈玉走得飛快，紫媛一愣神間就發現她家小姐已經去得遠了。於是咬牙切齒的跺腳，再次追了上去，心裡唯一期望的就是皇帝陛下這會兒最好不在御書房，以免看到她家小姐這麼沒大家閨秀的模樣。
也許上天終於聽到了一次紫媛的心聲，馮盈玉就這麼風風火火的跑去了御書房，卻真的沒有遇見本該在這裡批閱奏摺的徐賢。紫媛見狀終於鬆了口氣，正打算勸著自家小姐回去，卻發現她已經進了御書房裡，而且是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模樣。
紫媛覺得頭疼了。她家小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就算私底下性子還算跳脫，但表面上卻絕對是個合格的大家閨秀。還是全怪陛下，這半年來太放縱著小姐了，這才讓她變得這麼無所顧忌。看看，這御書房外可還是有侍衛守著的呢！
這御書房畢竟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即使馮盈玉身份比較特殊，但她身為後宮的人，在沒有皇帝准許的情況下，卻還是沒有進去的權力的。馮盈玉顯然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打算從正面硬闖，而是直接繞到另一面溜了進去。
馮盈玉溜進御書房後，首先往正上方的龍案上看了看，卻發現那上面乾乾淨淨的，連一本摺子也沒剩下。
或許也正是因為該處理的事情都已經被處理了，奏摺也被發下去了，所以這御書房外守著的侍衛才沒有太多，也讓她能如此輕而易舉的溜了進來。
無趣的四處看了看，這御書房很大，比當初晉王府的書房可大了不止一倍。除了最上方的龍案和龍案前的一片空地之外，兩面都擺放著高高的書架，有些滿了，可有些還有空缺。
不過僅僅是這一瞥間的時間就能知道，這御書房裡的藏書多得讓人眼花繚亂，更不用提全部讀過了。當然，這也是馮盈玉從未去過宮中的藏書閣，只能和晉王府的書房以及丞相府的書房做比較的結果。
左右看了看，終究覺得無趣。不過現在時間還太早，想必徐賢就算是批閱完了奏摺，這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可能把政務全部處理完了，她八成還是會回來的。想了想，為了今後的自由，馮盈玉還是決定守株待兔了，無視紫媛急得跳腳的模樣，自顧自的繞到書架後面去了。
徐賢和馮洛近來書房的時候，馮盈玉正拿著一本《孫子兵法》看得起勁。當然，她本人對於兵法之類的東西，其實是無愛的，只不過這隨手拿出的一本書上有人寫了不少東西，字跡清秀漂亮，內容也新穎獨到，讓人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
遠處隱隱的有說話聲傳來了，而且正在快速的靠近御書房。馮盈玉看書看得認真也就沒多注意，倒是神經一直緊繃的紫媛，先一步發現了問題。她著急的拉扯著馮盈玉的衣袖，小聲勸道：“小姐，快走吧！萬一有人進來發現你在，陛下知道了會生氣的。
”
馮盈玉從小讀書習字，對於書本其實有著一種特殊的執著。她看得書多而雜，興趣卻並不如何廣泛，現在還能讓她喜歡上的書已經不多了，只是如果遇見了，她就喜歡一口氣看完，最是討厭別人打擾了。
於是理所當然的，她沒有理會紫媛的勸說，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隨即卻又埋下頭去看書了，似乎根本忘記了來此的初衷。
“事情調查得如何了？”徐賢清朗的聲音清楚的傳來，卻已經是近在身旁了，這句話應該是在她進入御書房之後才說的。
“放心，已經調查清楚了，該掌握的證據，我也已經掌握的七七八八了，如果你現在就要……”馮洛的聲音平平淡淡的，似乎正說著什麼事不關己的事情，但徐賢卻從其中聽出了些他暗藏著的心思。
輕笑一聲，徐賢似乎搖了搖頭，打斷了馮洛的話道：“不不不，現在還不是時候。如果可以，我還想多留他些時候，你也不必著急，該如何我自然清楚，總不會讓你失望的。”
顯然，馮洛也是知道自己之前的提議不太可能，聞言倒也沒有太喪氣，只隨意的撇了撇嘴道：“我知道。這麼多年都等了，我也不急這一天兩天的，只是想想挺不甘心的，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了，可是最後竟然還要繼續等。”
徐賢聞言笑了笑，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不過就從這兩人短短的幾句對話中便可以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還是很隨意的，以徐賢的身份而言，這實在是非常難得。
書架後的馮盈玉這時候已經沒有看書了，從徐賢進入御書房說話開始，她便已經放下了手裡的書。只是從書架的縫隙間往外看時，她便也看到了一裘緋紅的官袍，不用猜便知道這是徐賢召了大臣來商議朝政了。
馮盈玉又不傻，自然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出現去打擾他們。而且按規矩，後宮妃子是不能輕易見前朝的臣子的，所以她也就老老實實的等在了書架後，打算等這兩人談好了政事，馮洛離開了，她再出去找徐賢要出宮的權力。
隨後的話，這兩人像是心照不宣一般，馮盈玉這個外人根本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迷迷糊糊的覺得這兩人像是在算計著什麼事或者什麼人，不過事不關己、己不勞心，馮盈玉也不打算去關心這些。
外面徐賢正在和她的心腹大臣密談，雖然沒涉及什麼十分重要的內容，但這也足夠讓偷偷溜進來不小心聽到的小侍女心驚膽戰了。於是紫媛輕輕地拉扯了一下馮盈玉的衣角，不敢說出聲來，便只用雙手比劃著想讓馮盈玉先帶著她走人。
馮盈玉見狀翻著白眼，自然是不肯就這麼走了，只是紫媛拉扯著她的衣袖，卻是打定了主意不願意放手。馮盈玉拉了兩下都沒能把衣袖拉出來，再加上之前紫媛一直和她唱反調，她便也有些不耐煩了，於是手下的力道，便突然加大了許多。
手上用力一扯，紫媛手中的那半截衣袖，果然還是被馮盈玉給拉了出來，不過這位大小姐似乎沒控制好力道，一不小心便撞上了身旁的書架上。
不輕不重的一聲悶響，其實並不如何響，不過徐賢是習武之人，耳力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她本來正在和馮洛商量著朝廷局勢，突然聽到旁邊書架裡這聲異響，便離開伸手阻止了馮洛還要繼續的話。
當徐賢沉著一張臉繞到書架後看到的，便是馮盈玉可憐巴巴的揉著胳膊肘一臉痛苦的表情。
她身邊那個貼身丫鬟一臉焦急的正幫她看手上的傷勢，突然見到徐賢走過來，臉色頓時白了下來，來不及多想便低頭跪下請安了。倒是馮盈玉比她淡定了不知道多少，見徐賢來了，臉上那可憐巴巴的表情也沒有變，反而嘟著嘴看她。
其實馮盈玉一直是個比較安分守己的人，從成親開始，她便沒有過多的干涉過徐賢，這讓徐賢幾乎真就把她當做透明人了。不過自從上次端午過後，或許是因為那一天的氣氛很好，兩人之間的關係便也緩和了很多，至少徐賢基本上已經算是把她當做朋友了。
突然見到馮盈玉在御書房裡，而且還擺出這副可憐的樣子，徐賢心裡雖然還有著狐疑，但臉上卻還是稍稍緩和了。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丫鬟，又看了看馮盈玉，無奈的問道：“怎麼突然過來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馮盈玉聞言卻是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氣的指責道：“要緊不要緊的，重要嗎？就你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如果我不過來找你，只怕都沒機會和你說吧！”
馮盈玉沒有說錯，自從進入皇宮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有機會和徐賢說上話。不過就算是以前兩人在晉王府的時候，也基本都是各過各的，根本沒有什麼時間相處，所以她們倒都沒覺得有什麼不習慣的。甚至就是因為太習慣了，如果不是馮盈玉今天有事要來找徐賢，這兩人大概還會繼續把對方忽視個徹底。
聽了馮盈玉的抱怨，徐賢倒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她回頭看了眼正往這邊側目，想看清事件發展的馮洛，點點頭道：“好了，有事晚些時候再說吧！等一會兒這邊的事情完了，我就去找你。”
雖然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不過馮盈玉顯然也滿足了。她點點頭，答應下來之後，卻沒有立刻就走。只見她身子一轉，反手就從背後的書架上拿了本書下來，笑盈盈的道：“我最近閑來無事，你這御書房裡有這麼多書，不如借兩本給我看看？”
徐賢一看馮盈玉從那個書架上取書，眉頭立刻皺了皺，晃眼間掃過書皮，上面正寫著《孫子兵法》四個字。於是她目光一轉，看到了旁邊的一個書架，然後走過去很乾脆的又取出一本《孫子兵法》道：“這本借給你吧。那本……不外借的。”
一聽這話，馮盈玉頓時不樂意了。她本來就不是想看那書上條條框框的兵法的，她感興趣的只是旁邊的小注，換本書她才不稀罕看了呢！於是她很乾脆的把那書往徐賢懷裡一扔，沒好氣道：“小氣鬼，一本書都捨不得借。本小姐不借了，另外那本也替你省下了。”
說完這話，馮盈玉轉身就要走。徐賢小心的接住了書，看了看要走人的馮盈玉，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書，臉上的表情有那麼點兒糾結。不過最後還是一臉肉疼表情的叫住了馮盈玉，然後把手裡的書鄭重的交給了馮盈玉，特別交代道：“小心點兒，別弄壞了。還有，看完了一定要還我啊！”
從來沒見過徐賢臉上出現肉疼的表情，以前馮盈玉也不是沒有找她要過東西，可是她從來都是很大方的一揮手，就讓她直接去王府的私庫裡去取就是了。
那時候馮盈玉還以為徐賢大方得都不會心疼了呢！卻沒想到今天看見她這一副肉疼的表情，居然是為了這麼一本書。
馮盈玉略感好奇，卻也沒有多問什麼，接過書後，也很認真的答應了。
對於每一個愛書的人來說，徐賢剛才的交代，其實都是多餘的，他們愛書早已經成為深入骨髓的習慣了。不過無論如何，能借到這本書，又看見了徐賢那難得肉疼的表情，馮盈玉還是覺得心情大好，於是高高興興的拿著書，帶著紫媛離開了御書房。
馮洛雖然一直沒有過來，但事情的發展，他還是很清楚的。之前他一直都沒有開口，這會兒馮盈玉走了，他卻上前兩步，忍不住皺著眉頭問道：“我看得出那書對你很重要，為什麼要這麼遷就她？”
徐賢往御書房門外的方向看了一眼，馮盈玉走得倒是快，這會兒已經不見人影了。她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那書是以前母后教我時用的，上面有母后寫的小注。”
說完頓了頓，又道：“就這件事而言，她大概是最無辜的人了。無論如何，我今後肯定都是要對不起她的，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現在就先對她好些。”
馮洛聽了卻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半晌才道：“你這麼做，可不算是為了她好啊！將來……算了，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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