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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osica(21)  

 

 

 

 

原作者:或許有一天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七十四章  算計

 


月光微明,靜靜地照亮夜間的天地。一整天的忙碌過後,在這皓月當空的時候,人們大多都已經陷入了沉睡。此時此刻的皇宮裡同樣早已經恢復了寧靜,除了少數侍衛還在忠於職守的巡守之外,這個皇宮的主人和宮人們也都早早的入睡了。

 

 

 

 


半夜時分,景宸宮的主殿內,景宸宮的主人徐賢正單手扶額,靜靜地站在窗邊。她的臉色很難看,仔細觀察一番還能看見她那張蒼白的臉。此時此刻,她的額頭上還未擦去的冷汗,甚至連鬢角都已經被冷汗浸濕了,可想而知,她的狀態並不太好。

 

 


來往有侍衛看見了她的身影,遠遠的便向著這位尚未登基的新皇下跪行禮。正失神的皇帝自然不會給他們回應,侍衛們對視一眼之後,便又默默的自動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多年來的養成習慣,徐賢今晚自然也是早睡,並且準備明日早起的,明早還有例行的早朝等著她。可是和之前那幾天一樣,她再次在半夜驚醒了。

 

 



自從徐皇死後,徐賢每夜都會做噩夢,夢裡有臉色發青死不瞑目的徐皇,還有那滿身鮮血的鄭成久。他們總是出現在她的夢境裡,並沒有做出一副要她償命的姿態,只是一動不動的瞪著眼看她,卻仍舊讓她噩夢連連,心神難安。

 

 



徐賢不知道為什麼會夢到鄭成久,在之前那一個半月裡,她雖然一直憂心和鄭秀妍之間的關係,但卻從未夢到過他。

 

 

 


可是現在不同了,徐皇的死仿佛就是一個導火索,把她心裡所有的不安全部引爆。對於鄭成久的死,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愧疚,他是自食其果,但因為鄭成久而死的鄭家全家,還有不肯原諒她的鄭秀妍,都是讓徐賢不安的原因。

 

 

 

 

 

 

 



今天白天她去幽影閣見了鄭秀妍,她向鄭秀妍傾述了自己內心最大的惶恐。她明顯可以感覺到鄭秀妍態度的軟化,但她還是不肯原諒她,不肯跟她離開那個破敗的地方。

 

 



夜裡,徐賢照常入睡,又照常被噩夢驚醒了。她起身走到窗邊向外看去,因為還沒登基,所以她仍然住在自己的景宸宮裡,窗外的風景本也是極熟的,只是在這夜色的掩蓋下,遠處的那些宮殿閣樓便都變得猙獰了起來。

 

 



月色隱隱,看不清遠處的東西,黑夜卻給它們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然後在人們那天馬行空的思想下,本該極其正常的東西也能被戴上猙獰的面具。

 

 



就如此刻的徐賢,她站在窗邊看著遠處那片黑暗,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夢裡那些猙獰的臉,心裡的恐懼便也不可抑止的蜂擁而出。

 

 

 



徐賢不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會持續多久,說實在的,她一直以為自己從這皇宮中掙扎生存下來之後,便該是鐵石心腸了。

 

 



她從未想到過自己竟然會因為殺人而驚恐至此,就好像她當初第一次親手殺人一樣,那感覺和砍瓜切菜大概也沒什麼區別,鮮血灑滿全身的時候,她除了覺得血腥味太難聞之外,根本沒有感覺到恐懼過。

 

 

 



她以為自己是鐵石心腸,卻不想這只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為。

 

 

 

 

 

 



徐皇駕崩後的這幾日,人前的徐賢依然精明強幹,但人後卻被這些莫名的恐懼折磨。不過短短幾日,徐賢便已經消瘦了一圈,人也蒼白而憔悴著。索性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為了喪父而傷心,除了和那個不明真相的禮部尚書一樣稱讚她仁孝之外,也沒一個人懷疑過她這般迅速憔悴下去的真正原因。

 

 

 


被噩夢折騰的不敢入睡,徐賢扶著額一臉疲憊,腦子裡想著的卻是今天鄭秀妍的那些話。從來聰慧的鄭秀妍自然不會無的放矢,徐賢也不笨,紛亂的思緒經她一提醒,便也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可是她有些猶豫,那些暗衛並不歸她管轄,現在誰在掌管還很難說,她不適合多加調查。而劉昌,他本身也是狐狸一隻,徐賢真的沒那個自信能從他的嘴裡問出真相。

 

 

 


在窗邊站了許久,微涼的夜風已經把徐賢身上所有的溫度都帶走了。她衣衫單薄的站著,渾身涼透了還沒知覺,直到不知什麼時候,她正想著的劉昌,主動而突然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劉昌是龍騰殿的大總管,他是徐皇身邊最近的人,在此之前他幾乎從未出現在景宸宮裡過,所以在突然看到劉昌的時候,徐賢是驚訝的。隨即,她一閉眼想起來了,因為她是即將即位的新皇,而且景宸宮裡的大總管,已經被她帶去了宮外的王府裡,所以劉昌主動搬過來照顧新皇起居了。

 

 

 



劉昌還是當年那副一本正經的嚴肅樣子,他微低著頭,並不響亮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裡仍然顯得有些突兀。他盡忠職守的道:“陛下,夜深露重,況且明日還需早朝,您該早些歇息了。”

 

 



徐賢無奈的揉了揉眉心,轉身準備聽話的回去,但腳步還沒有邁開,她卻忍不住問出了埋在心底的疑問:“劉公公,你當初為什麼…那道聖旨父皇沒有明發的。”

 

 



實話實說,徐賢並沒有隱瞞什麼,因為完全沒有必要。如果要論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徐皇的人,除了尹貴妃之外,徐賢相信就連老太后,現在的太皇太后都不一定能比得過劉昌。

 

 

 



那對母子間的隔閡太深了,老太后早就深居簡出不問世事了,徐皇也不見得願意和她多說什麼,尹貴妃死後,他身邊真正能說得上話的,恐怕還真就只有劉昌一人了。

 

 

 

 

 

 

 



果然,劉昌一臉的了然,不僅是明白徐賢想要問什麼,他似乎也料到了徐賢會有此一問。於是他低垂著頭,連神色都未變過,只是肯定的道:“那就是先帝的遺詔,劉昌並沒有偏袒陛下,更沒有對不起先帝。”

 

 

 


徐賢一愣,下意識的接道:“可是父皇明明說……”說到一半的時候,她似乎突然明白過來了,話音也因此減小到最後消失。恍惚間有一個念頭清晰無比——那是徐皇的遺詔,無論她是不是會為了皇位殺了母后,這個皇位都會是她的。

 

 



想到這一點之後,徐賢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的一生似乎都生活在算計之中,從出生時母妃為了爭寵而算計,到最後父皇為了家國而算計,她努力的掙脫過了,可是終究還是被束縛在網中。逃不開,躲不掉。

 

 



是的,算計,來自徐皇的算計,來自那個她親生殺死的父親的算計。一生工於心計的他,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後,也沒忘記算計了徐賢一把。他需要的只是一個狠心絕情的帝王,殺父皇還是殺母后其實都是一樣的。而他也知道自己在徐賢心中的地位必定不如鄭秀妍,所以早在叫徐賢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所以徐賢聽話的來了,所以徐賢不願意為了皇位殺鄭秀妍,所以徐賢親手殺死了她的父皇。然後理所當然的,暗衛沒有出現,太醫院院判沒有揭穿,劉昌主動跑出來拿著那張聖旨說事,並且在莊王定王的幫助下,順利的得到了太子之位,然後名正言順的登基稱帝。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順利,甚至徐賢一直都是最終的受益人,而算計者本人,卻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徐賢知道,徐皇這一場用生命做賭注的算計結果算是雙贏,他滿意的得到了一個自認為合格的君王,而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皇位。事情發展到這裡似乎都沒有什麼不好的,可是徐賢想想卻仍然覺得背後發涼,整個人發冷。

 

 

 

 

 

 

 



僵著身子站立了許久,徐賢腦子裡越想越亂,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劉昌已經不在屋子裡。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無聲無息的就好像他根本沒有來過一般。

 

 

 



其實徐賢還有些話是想問劉昌的,她總是不死心的想要知道更多更直接的真相,但顯然,劉昌並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長嘆了口氣,徐賢覺得聽了劉昌那短短的一句話之後,她更累了。之前夢魘就還沒有得到解決,可是現在卻知道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消息,她已經不知道是不是還該對她那死去的父皇抱有愧疚之心了。甚至因為他的算計,她對他更多了一份厭惡,可是弑父的陰影卻依然籠罩著她,讓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輕易過了這個坎。

 

 



無力的轉身準備回去休息了,就像劉昌說的,現在已經很晚了,她明天還需要上早朝。而轉身的瞬間,她晃眼間卻看到地上,剛才劉昌站立的地方正擺放著一個精緻的小匣子。

 

 



很小很精緻的一個小匣子,比起當初徐皇給她裝聖旨的那個匣子還要小將近一半。精緻的做工和上面明顯的皇家標誌表示,這匣子多半也和那已經駕崩了的先帝有關係,或者換種說法,這東西就是先帝讓劉昌交給自己的。

 

 

 



已經想到了之前的許多,這會兒徐賢不用猜也能知道裡面大概裝了些什麼。面無表情的打開盒蓋,首先印入眼簾的是兩塊權杖。

 

 



一塊銅質的很熟悉,做虎型,正是皇帝調兵遣將用的兵符。而另一塊卻是玉質的,雕刻著繁複的龍紋,紋路之間似乎隱有聯繫,徐賢卻是沒見到過的,不過猜猜大概也能找到這東西是什麼——調遣暗衛的權杖。

 

 



再翻翻,還有不少地圖之類的東西,把這皇宮裡的所有密道出口什麼的,全部都描繪得清清楚楚。不得不說,每朝每代的皇宮裡總也少不了這種東西,當年前朝留下的密道,因為被太多人知道,所有大多已經被先帝下令堵上了。他雖然不興土木,卻也在這皇宮裡暗地裡又開掘出了新的密道。

 

 

 



除了密道,自然還有一些別的皇家秘辛,徐賢一邊翻一邊感慨,不過因為這些東西的出現,她也完全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不得不說,先帝也真是有夠狠的,算計別人不說,還能這麼爽快的把自己的老命也給算計進去,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得到的。

 

 



翻翻撿撿,把這一匣子重要萬分的東西小心的放好,徐賢回到自己的床邊時,已經徹底沒有了睡覺的欲望,不過猶豫了一下之後,她還是躺回了床上。

 

 

 

 

 

 

 



雙手枕在腦後,徐賢目光直直的看著床頂。在今夜見到劉昌之前,徐賢還只是為了那噩夢而發愁,可是等到今天,她清楚的知道了先帝的算計,得到了這麼多重要而隱秘的東西,卻不能讓她不深想了。

 

 



先帝不能說是個為國為民的好皇帝,他早些年任性的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尹貴妃的身上,家國天下他雖然也沒有放下,但真論起用心來卻不及尹貴妃萬一。

 

 



一直等到尹貴妃沒了,先帝迅速衰老的同時,也才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這些政事上。然而到了最後,他卻為了一個所謂的合格的繼承人,可以把自己放入算計中,直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徐賢殺過人,而且殺過許多人,但她從來都知道生命的可貴。她不愛權勢,無所謂皇位的歸屬,從十年前開始,她就只是一心想著要帶母后離開這個皇宮,可是真的到了今天,她已經有了那個能力把人帶走了,她卻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能走得那麼乾脆灑脫了。

 

 



時至今日,等著她的已經不止是這整個徐國的百姓了。當這皇位染上了鮮血,當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當她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來自父親的算計,她突然就不知道該如何放手了。

 

 

 



不是貪戀權位了,只是當一個皇帝,一個父親用生命作為代價培養你挽留你,為你未雨綢繆,你那離開的腳步還能灑脫依舊嗎?其他人如何,徐賢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不能。

 

 


國不可一日無君,縱使徐賢早先已經說過要等先帝的葬禮過後,再舉行登基大典,但大臣們卻是不可能答應的。特別是在知道了齊越兩國,一邊已經派出了使者再次來徐國,一邊在邊境蠢蠢欲動之後,為了正名的登基大典便不得不迅速提上行程了。

 

 



據欽天監推算後,禮部選定了距離先帝駕崩最近的一個好日子舉行登基大典,時間也不過剛剛過去十餘天而已。一切都顯得太過匆忙。

 

 



只是先帝顯然是早有準備的,禮部的日子剛算好沒幾天,徐賢的龍袍很快便被送了來。要知道,這東西可不是一般普通的一件衣服,隨便縫縫便算了的。

 

 



龍袍的布料都是特別織就的,那上面的每一條龍,每一個花紋也都是需要特別製作的繡線精心繡制的。特別是用於登基大典的龍袍,一般需要提前半年開始準備製作,像徐賢這樣匆匆上位的人,本不可能來得及準備的,不過現在光看這一點就知道,先帝真是預謀已久了。

 

 



其實自從先帝駕崩開始,百官就已經朝拜過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徐賢其實已經是文武百官都承認的皇帝了,就連他們對徐賢的稱呼也都早就改了。當然,登基大典這種事情是免不了的,只有舉辦過登基大典了,徐賢才是真正名正言順的新皇。

 

 



承康三十年十月初七,徐承康帝崩,遺詔傳位次子徐賢。

 

 



承康三十年十月二十三,徐太子徐賢即位為皇,改元永和,是為永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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