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或許有一天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六十三章 生擒
徐皇這一場昏迷似乎清醒得特別艱難,這一屋子人的等了許久,也沒見他有半點醒過來的意思。
鄭成久把太醫院院判拎過來給徐皇看過了,只是那老頭除了搖頭晃腦之外,竟也沒有說出個所有然了,除了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清醒過來之外沒一句有用的。
徐賢看看病床上躺著的徐皇,又看了看其他人,然後繼續低頭沉默。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其實一點兒也不著急。
倒是鄭成久似乎等得有些急了,已經讓人來把那幾個不太關事的大臣都給帶走了。徐賢一點兒也不懷疑,如果今天這場奪宮真的成功了,那幾個大臣恐怕就很難再出現在朝堂上了。
終於,鄭成久的耐心還是告罄了。或許是因為此刻的龍騰殿已經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了,於是開口道:“來人,今日天色已是不早了,兩位王爺將在宮中暫住,還不小心伺候。”
這時候兩個宮女裝扮的人上前一步,很自然的行了禮應了是,然後便恭敬的等在了一旁。
在場的王爺有三個,可是鄭成久卻說兩位,這兩位自然就是莊王和定王了。兩個王爺都是皇帝的親兄弟,而且比較受重用,雖然手裡沒有兵權,甚至都不曾回去封地過,但他們在朝中的權勢也是不可小覷的。再加上他們的身份,鄭成久此時倒是不敢對他們輕舉妄動。
鄭家在徐皇的極力打壓下,權力已經不如從前了,雖然還是有大量的軍權在手,但說實在的,這京城卻是被徐皇治理得井井有條。整個京城的兵力有一半以上,已經明裡暗裡的交給徐賢了,鄭成久就算想要立刻趁機奪位,恐怕也是困難重重。
莊王定王瞥了一眼那兩個宮女,倒是很淡定的跟著人走了,仿佛一點兒也不擔心被謀害似地。只是之前大家看到的都是突然出現的刺客,還有不曾有動靜的御林軍,卻不料鄭成久的勢力早已不止於此了。
徐賢也是淡定,看著人都走開後,便將目光移到了鄭成久的身上。這老狐狸笑得狡猾,卻沒什麼解釋,只用口型說了“秀妍”兩個字。
徐賢不會唇語,但這兩個字,她又如何看不出來,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她突然覺得有些無力,即使她再如何努力的想要讓母后過上好日子,奈何她身後還有個野心一流的父親。
其實無論鄭成久的計畫成功與否,鄭秀妍在他的心裡也永遠都只是一顆棋子,若是有用,便榨乾她的全部價值,若是沒用便直接捨棄。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總之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有什麼安逸的日子可過了。
鄭成久的這個口型,無疑是在警告徐賢不要亂說話。她的那點小心思,別人雖然不知道,但其實從上次鎮國公府談話時,她便知道鄭成久已經知道了,而且他似乎還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利用了徐賢難得也是最大的破綻和軟肋。
抿了抿唇,徐賢妥協似地別開了眼。
鄭成久見了很是滿意,摸了摸鬍子後又沖另一邊的一個小太監抬了抬下巴。小太監心有靈犀似地迅速跑了過來,不等鄭成久問,就拿出了一個盒子,諂媚般的道:“大人,玉璽在此。”
這句話倒真是讓徐賢瞪大了眼,忍不住盯著那盒子看了過去。她是知道這鄭成久老奸巨猾外加手段非常的,可是再怎麼樣,她也沒想到這傢伙的手這麼長,這奪宮的事情才開始,他就已經派人把玉璽都弄回來了。想著想著,她不禁又往床那邊看了一眼。
徐皇依然一動不動的躺著,連眼睫毛都沒顫一下。他的臉上蒼白甚至蠟黃泛青,一眼看過去,即使是不懂醫術的人,也能知道他已經是病入膏肓了。
而在他那蠟黃泛青的臉的下方,一把匕首正一動不動的橫在那裡,即使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拿匕首的那人的手,卻仍舊穩定得紋絲不動,仿佛可以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永遠。
鄭成久接過盒子後瞥了徐賢一眼,見她盯著徐皇愣神也沒說什麼,無所謂的揚了揚眉後,又吩咐人去拿了空白的聖旨來。吩咐完時才打開盒子取出了裡面的玉璽。
四四方方的一方璽,上方飛龍鈕,白玉所雕,精緻無比。這方璽的意義自然不是那漂亮的外形,而是它所代表的政治意義——只要配上印泥蓋上一個印,那便是至高無上的聖旨,可以享有這個國家最高的權力。
手裡拿著玉璽,鄭成久有些掩飾不了的激動,徐賢看了覺得這人的眼睛都開始發光了。不過鄭成久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借著撫鬚的動作,收斂了一下情緒,然後便笑道:“殿下登上大寶還是需要一份遺詔啊!”
聽了鄭成久這話,徐賢算是明白了。這人根本就沒打算放徐皇一條活路,就算他本來就一副病入膏肓,隨時可能駕崩的樣子了,他仍舊是不放心的。幾乎就在鄭成久話音落下的同時,那把橫在徐皇脖子上的匕首就開始向著徐皇的脖子進攻了。
有那麼一瞬間,徐賢其實還是驚了一跳的,她忍不住上前兩步,但她跑過來那速度,卻是絕對趕不上刺客下手的速度。眼看著就要血濺當場了,即使是心裡一直有猜測的徐賢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臉色發白。可事實上在最後的那一刻證實,徐賢的感覺其實還是非常靠譜的。
不知道何處飛過來的一把小飛刀把匕首格開了,那飛刀上的力道顯然不小,剛才看著還有幾分本事的刺客,被刀上的力道帶得完全偏離了軌道,不僅手被震開了,甚至連身子也是一晃,差點兒失去了重心。
那把飛刀似乎是一個信號,接著就看見四五個黑衣蒙面,比刺客更像刺客的人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他們武藝高強行動迅速,而且來來往往配合默契,這寢宮裡鄭成久的人數是他們的好幾倍,但在他們面前似乎很不夠看。
這幾人先是排成陣型而來,除了其中一個貌似武功最高的,在第一時間沖到了徐皇身邊,沒費多少力氣的將圍在周圍的幾個人收拾了之外,其他人殺入鄭成久那些人之間時,就仿佛虎入羊群。龍騰殿中一時有些嘈雜,但那刀劍入肉的聲音,卻似乎格外刺耳。
轉瞬間,血染龍騰殿。
事情轉變得太快,剛還拿著玉璽樂呵呵的鄭成久,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唬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便大喊“來人”。顯然,他是想起了自己包圍在寢宮外面的那些御林軍,即使武功再強的人也不可能比得上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鄭成久很明白目前形勢的不利,他也很快做出了正確的反應,不過可惜的是他的計畫最終還是落空了。隨著他那一句話話音落下,龍騰殿寢宮的大門確實被推開了,也確實進來了不少身披盔甲的士兵,不過可惜他們穿的都不是御林軍紅衣,頭盔上也不是御林軍的紅纓。
闖入殿內的自然還是一隻訓練有素的軍隊,他們穿著一身的黑衣黑甲,同色的頭盔上也是一縷黑色的纓子。他們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之前被安排在御林軍之外,幾乎只守著龍騰殿大門和周邊地方,根本沒可能靠近寢宮的龍肅營。
不聲不響的,外面的御林軍換了人,而此時此刻這寢宮內的局勢也已經不在鄭成久的算計之內了。鄭成久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本就站在窗戶邊上,這會兒的第一反應,還是不相信似地一把推開窗戶向外看去。
窗戶外自然不可能還守著那些已經被他收買過了的御林軍,但是奇怪的是外面除了黑衣黑甲的龍肅營之外,真的還混雜了不少御林軍的紅衣在巡邏守衛。稍遠一些的地方聚集了一群已經被下了兵器的御林軍,人數並不是特別多,但幾乎大部分人,鄭成久都是認識的——那些幾乎是所有他親自收買過的人。
瞬間明白了什麼,即使寢宮內的戰鬥仍然沒有結束,但成王敗寇已成定局。
手裡拿著的玉璽仍然被緊緊地握著,鄭成久神色慘然。原來他不僅小看了那個深不可測的皇帝,就連那個他以為可以抓著把柄,握在手中的黃口小兒他也是低估了。
今天這場所謂的奪宮之變,無論是之前的岳王還是他鄭成久,恐怕于這父子倆都不過是一場鬧劇罷了。除了可以看場好戲之外還能肅清朝政,他們又是何樂不為呢?
鄭成久嘆息著,心底卻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後悔的。即使他是失敗者,但他從來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後悔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只除了一點,他一直以為徐賢其實是個沒有野心只有兒女情長的人,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是看走了眼。
眼看著不敵,有忠心的死士退到了鄭成久的身邊,即使知道外面已經被重重包圍了,但他們還是想拼殺出去,為鄭成久脫身製造一絲機會。
只是此時此刻的鄭成久,早已經明白了什麼是成王敗寇,明知道是逃不出去了,他便也沒這個打算了,只還保留著最後的一絲體面。
那些參與此事的人,都是鄭成久這麼多年暗地裡培養的死士,他們的忠心毋庸置疑。只是戰鬥力似乎遠比不上皇帝身邊的這些人,更何況旁邊還有軍隊在虎視眈眈,所以人數是非常迅速的遞減中。
鄭成久看著龍騰殿裡明黃的帷幔和白色的地毯都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時間也是意興闌珊。他頹然的下令住手,之後理所當然的和那些死士們一起被押了起來,他硬氣的不願讓別人碰,身後龍肅營的人便也不去拿他,只刀劍出鞘的仔細看著他。
徐皇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了。這當然不是巧合,從頭到尾這人恐怕根本就沒有昏迷過,包括太醫院院判在內的所有人,今天都演了一場好戲,只是有人成功了,有人卻失敗了。
清醒狀態的徐皇,時不時的還是忍不住會咳嗽兩聲,直讓人懷疑他之前裝昏迷時,究竟是怎麼忍住的。不過這顯然不重要了,更沒有回去探究。
此刻的徐皇仍舊無力的坐在床上,他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將站得筆直的鄭成久掃了一遍,慘白的唇邊卻多了一絲笑意。
鄭成久比徐皇年紀大許多,是徐皇父親一輩的人,當初這徐國的江山也是他和其他人一起拼死拼活的打下來的。無論是徐皇還是徐皇的父親,其實都是疑心很重的人,只是開國皇帝還沒來得及收拾這些人便英年早逝了,所以這一重任便只能交給兒子了。
早些年徐皇這個皇帝做得很幸苦,即使有老太后在後面幫忙出謀劃策,也免不了他權力被奪的尷尬。少年天子長成,首先做的便是收回權力,接下來就該是一個個的將那些曾經把持朝政的老臣清理掉了。這麼多年下來,徐皇一直做的很好,只除了一點——面對那根深葉茂的鄭家,他似乎有些有心無力。
鄭家根深葉茂不止,手裡還握著大把的兵權,這觸犯了任何一個帝王的底線。
本來還可以慢慢謀劃著將之拔除,可是現在徐皇知道,他時日無多,這個毒瘤不能再留給繼任者了。所以今天岳王奪宮了,所以今天鄭成久撿到了天大的便宜,也所以今天鄭成久謀逆被擒了。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