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或許有一天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五十六章 萬壽
皇帝的生日自然不是旁人可以比擬的。在這天下，在這皇宮，無論是妃子還是皇子公主，過生日時都只是在自己的宮殿裡小聚一場便也是了，包括皇后因為向來低調，也沒有按照皇后千秋節那樣規格的大辦。這皇宮裡，除了太后的壽辰之外，一年到頭也就這徐皇的萬壽節是最為熱鬧的。
有這許多人給自己過生日，徐皇自然還是高興的，不過今年和往年有些不同，因為有了那兩個在徐京死等了大半個月的使者要參加，這場盛會自然更填幾分壓抑。
丹藥這東西，少量服用的確是可以讓人覺得神清氣爽的，過量卻是致命。前朝時就有一個皇帝，成天想著得道升天什麼的，於是召集了大批和尚道士來幫他煉丹，最後卻因為服用過度真正的升了天。那皇帝也成為了荒唐的代名詞。
前車之鑒擺在眼前，徐皇雖然也服用丹藥，但到底還是小心了些。精明如他，自然對那些幫他煉丹的道士管得甚嚴，別說不能獨成一股勢力為人利用，這些道士甚至深居簡出得連同樣生活在皇宮裡的皇后等人都不曾見過。
獻上的丹藥，徐皇往往是讓人先試用過後才吃的，也是因為他的小心，拖著已經病入膏肓的身體的他，這近一個月來身體竟然一直不錯。
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也只有徐皇和他的專職太醫才知道，那副殘破的身體早已經被透支得更加支離破碎了。
朝堂上不明就裡的人自然還是很多的。即便有了猜測，這徐皇一日不倒，他們倒都不敢輕舉妄動，一時間倒也成就了一副歌舞昇平的和諧場面。
萬壽節那天，徐賢一大早就從龍肅營回王府去接了馮盈玉進宮。雖然今日有齊越兩國的使者在，必定不會只是簡單走個過場，然後辦場家宴就算完了，但到底是需要王妃出場的。
其實徐皇並不是個喜歡排場喜歡奢華的人，他也不耐久坐。往年的萬壽節只是隨意操辦一番，意思一下便也是了，即使逢整歲大壽時，他也一樣只簡單的接受朝拜，收收禮物，聽聽歌功頌詞便算完了。奈何今次情況特殊，徐賢早早就接到消息說徐皇這次的萬壽節需要大辦了。
回來後，徐賢就私底下問過王公公關于萬壽節大辦的規矩流程什麼的，結果硬是被那繁瑣嚇了一跳，隨即她卻是皺起了眉。這一場萬壽節折騰下來，少說也得三四個時辰，別說徐皇那強撐起來的病體了，就算是她這樣身強力壯的，只怕也得被折騰個夠嗆。徐皇想借此在那兩個使者面前表示什麼，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回來時徐賢就從馬車車窗看見外面的街道已經被人裝點一新了。萬壽節和元旦、冬至並稱為三大節，舉朝放假三日不止，徐京中更是熱鬧非凡。在這一天朝臣奉上禮物祝詞，皇帝也借這個機會封賞百官。各地歌舞昇平，外地官員也會擺好香案，向著徐京方向跪拜。
以為徐皇從來沒大辦過，馮盈玉出門時就看見了外面的不同。在和徐賢入宮的這一路上，她也偷偷的掀開車簾的一角小心的看著外面，臉上有些新奇也有些興奮，唯一可惜的是她要入宮，不能參加京城裡的這一番熱鬧了。
徐賢倒是一點兒也沒有怪罪自家王妃的這一點兒失禮。自從上次端午節過後，兩人的關係也算是緩和了不少。雖然真正做夫妻是沒什麼可能了，但勉強做個朋友也算是不錯，雙方都不曾拘束對方，這樣的關係一時倒也牢固。
馬車一直把人拉到了宮門口，這時的宮門和上朝時一樣的熱鬧。徐賢一下馬車就有不少官員過來問好，馮盈玉下了馬車之後，人倒是少了些，徐賢也不耐煩更多糾纏，帶著馮盈玉就入宮了。
因為萬壽節的緣故，遠遠的就可以看見宮裡的宮女們穿得花枝招展的。這也算是她們難得展示自己的機會，不用穿著宮裡統一的宮女裝，而是換上了自己喜歡的新衣，將自己最美好、最自由的一面展現出來。
徐賢是要跟眾臣一起去崇德殿朝拜徐皇的，馮盈玉是女子的緣故自然不會跟著去。今日的萬壽節前來拜見的王妃命婦不少，卻幾乎很難見到皇帝本人，大多數事情都該由皇后去操辦打理。這一場萬壽節過下來，不僅前殿的男人們會有一番折騰，連後宮的女人們也是不得安寧。
一頂小轎抬了馮盈玉往後宮去。徐賢看著那小轎越走越遠，心裡不知道有多羡慕她能夠直接去後宮見母后。
這些天徐皇的身體就像迴光返照一樣好得出奇，私底下醫術很不錯的離歌曾告訴徐賢，這樣的情況持續不了多久，徐皇的身體就會迅速惡化。
徐皇一垮，朝局混亂自不必說，如果她不趁著這個機會獨佔鰲頭的話，那她心底的那個願望將永遠只能是願望了。
明白這些，徐賢自然要更加用心的準備了。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但這京城中的軍權大部分卻都是握在了她的手裡。不說京郊大營裡有近一半的人馬是她的嫡系死忠，這京城內的龍肅營也在她的手上。
皇宮裡的御林軍和羽林衛都是直接握在皇帝手裡的，吳王岳王這些皇子想要插手幾乎沒有可能，要說起來，一旦事發突然，她便是最有實力問鼎的人了。
這些天忙著收攏龍肅營的權力，把一些已經被其他人收買的將領，不動聲色的換上了信得過的自己人。雖然有離歌的幫忙，但徐賢也忙得夠嗆，所以已有些日子沒能進宮看看鄭秀妍了。
思念滿溢，卻又為了將來不得相見，這對於徐賢來說實在是很辛苦。在心裡再一次告誡自己“來日方長”，徐賢終於還是扭頭向著崇德殿的方向去了。
百官依次朝拜，歌功頌詞，皇帝封賞。使節進獻禮物，皇帝回禮。光這個環節就用去了一個多時辰，因為要一直躬著身子，有些年老的大臣都一副快直不起腰來了的樣子。好在接下來，宴會開始，百官入席，也不用再繼續站了。
關於萬壽節宴會，徐國有很嚴格的規矩。平日裡沒辦也就算了，今日要大辦，而且皇帝都已經放話了，禮部自然也不敢怠慢，一板一眼的安排好了一切。
宴會開始時，樂人先效百鳥鳴，內外肅然，只聞半空和鳴，若鸞鳳翔集。丞相與親王及兩國使節坐于殿上，群臣和外使隨員坐于殿外兩廊。每位面前的案幾上都擺放著各色食物，為皇帝斟酒者，每每舉其袖，唱引道：“綏禦酒……”
教坊樂人在山樓下彩棚中早已陳設好器樂，有拍板、琵琶、箜篌、高架大鼓、羯鼓、鐵石方響、簫、笙、塤、箎、觱篥、龍笛等，兩邊對列杖鼓二百面。
第一盞御酒舉起，樂人一名歌板色，笙、簫、笛先奏，後眾樂齊響。宰臣舉酒，百官傾杯，藝人在台上舞蹈，對舞、獨舞。第二盞如前。到第三盞御酒時，左右軍百戲入場。
所謂左右軍，實際上是指京師坊市左廂、右廂，其實都是民間藝人。百戲項目有：上竿、跳索、倒立、折腰、弄碗注、踢瓶、筋斗、擎戴等。凡御宴至第三盞，方下酒肉、醎鼓、爆肉、雙下駝峰角子。四盞時，杂劇場。
第五盞，樂人彈琵琶、方響，跳三台舞之後，戲謔色彩的參軍色入場，兒舞隊二百餘人入場，舞步齊進，叩於殿階。參軍色與小兒班首問答，小兒班首誦台詞，音樂聲起，小兒舞隊載歌載舞。接著杂劇入場。這一盞，下酒群仙炙、天花餅、太平畢羅、乾飯、縷肉羹、蓮花肉餅。
第六盞御酒，先是笙奏慢曲、三台舞，而後左右軍比賽擊球。殿前立三丈高的球門，哨笛杖鼓為兩支球隊助威。這一盞下酒菜是假鱉魚、蜜浮酥捺花。
第七盞，女童舞隊四百餘人上場。女童們都是從坊市中挑選的妙齡容豔過人者，上場時裝束得宛若仙女，執花而舞，且舞且唱。然後杂戲入場，參軍色在歌舞與杂戲之間穿插作詼諧之語。這一盞下酒排炊羊、胡餅、炙金腸。
第八盞，唱踏歌，奏慢曲子、跳三台舞。下酒菜是假沙魚，食饅頭和肚羹。
第九盞，左右軍表演相撲，下酒水飯，簇釘下飯。
九盞御酒聽著並不是特別的多，但奈何規矩太多。期間又多有藝人表演，一番折騰下來天都差不多黑了，所耗時間可見一斑。
知道今天有得耗，鄭秀妍又沒在崇德殿，連偷看母后的機會都沒有了，徐賢也就沒有多喝酒，和身旁的吳王岳王一樣，裝得一本正經的樣子。當然，如果沒有眼尖的看見吳王偷偷的伸手按腰，他那如沐春風的笑容還是很有感染力的，也很能讓人相信他在這場宴會裡興致是有多好。
跟個木頭似地端端正正的盤腿坐上好幾個時辰，是人都會覺得受不了。偏偏幾位王爺的位置被安排得太過顯眼了，連溜號都是難事。徐賢習武多年，身體比一般人都要好尚且覺得疲累非常，那文文弱弱的吳王就更不用說了，這一場宴會真是為難了不少人。
和這邊悲催的幾個王爺一樣，坐在他們對面的兩個使者也好不到哪兒去。高坐上方的徐皇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崇德殿，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逾越。只不同的是徐皇陛下有龍椅可以坐坐，腿腳尚且可以伸展，下面這些盤腿坐的人可就算是命苦了。
其實每年的萬壽節，齊越兩國幾乎都會派人前來，但以往都是一切從簡的，今次徐皇這般動作是為了什麼，大家都心如明鏡。
兩國使者對視一眼，再看看上方興致勃勃的欣賞歌舞的徐皇，之前就動搖的心，這會兒幾乎可以說是分崩離析了。早先看徐皇那副樣子還可以說是強撐的，現在都過去半個月了，而且今天一看，徐皇那精神比他們都要好，之前收到的那些消息似乎已經完全不可信了。
在他們看來，徐皇之前即便病了，也一定是小病，只是被人傳成病入膏肓了。現在人家已經好了，甚至身體更勝往昔，他們這場試探可是完全的無功而返了。私底下他們都已經想好回去後，那秘折該如何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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