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LoveStar_L
☆、Chapter 30
徐賢臉色冰冷，低下頭，沈默地坐在車子後座，鮮血順著指縫滑落，染紅了手帕。她卻仍然不知，那只受傷的左手，依舊握得緊緊的，卻什麼也抓不住，手心是空蕩蕩的，只有滿布的血跡。
一臉焦急的權侑莉，站在虛掩的車門前，眉頭緊鎖，懊惱金泰妍怎麼跑一趟藥房，買點急救用品，也這麼久啊。頻繁地回頭，透過縫隙留意徐賢的狀況，可是關注點無法不落在她那塊滿布血跡的手帕上，簡直都要著急的欲哭無淚了。
「泰妍，你怎麼這麼慢，若真出事，指望你，都要死了！」
權侑莉沒好氣地伸手敲了敲金泰妍的腦袋，毫不客氣地挖苦她，然後搶過她手中的塑膠袋，坐進後座，碰一聲，關上車門。
可憐金泰妍還在彎腰喘氣，根本無力反抗權侑莉身體和言語上的攻擊，只能不忿地坐回她的副駕駛位。
一件事歸一件事，金泰妍可沒忘記徐賢居然毫不留情地捅向自己的手，剛才真是看的她撐大眼睛，連一口氣也不敢放肆地喘。所以，她坐好後，立刻回頭看看權侑莉一個人是否應付得來。
只見權侑莉哪有溫柔可言，巴不得趕快取回她珍貴的手帕，眼明手快地解開綁住的結，手帕緩緩地掉落座椅上，幸好她還知道眼前的徐賢比較重要，沒忙著去撿起。
可是下一秒，她咬開消毒酒精的瓶蓋，直接倒落那雙血肉模糊的手掌上，終於換來一直默默無語的徐賢的反應——抬頭、皺眉、瞪眼。
「權侑莉，那可是傷口啊，溫柔點吧，我看也覺得疼啊！」
金泰妍看得不忍心，揉了揉涼了不少的手臂，立刻轉回頭，決定不去看這驚心動魄的畫面。
「喔，抱歉，我以為你沒感覺嘛，機器人不是嗎？」
權侑莉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輕浮地說道，雙手卻沒有停下，拿起棉花，用力地按在徐賢的手心，吸走止不住的鮮血。
「恩，沒感覺。」
她毫不示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伸出右手，不動聲息地推開權侑莉的手，徑自拿過那卷紗布，包裹手掌，沒什麼細心體貼可言，就是麻木地轉了一圈又一圈，直至感覺厚實，感覺看不見浮現的血跡時，才停下來。
權侑莉似笑非笑地搖搖頭，任由她自己來，反正傷的是她，她都不在乎的傷口，用不著她權侑莉來在乎。拿起那塊殘留血跡的手帕，她卻毫不嫌棄，細心地摺好，收進口袋。
「我先回家，再聯絡吧。」
滿帶疲倦的語調，發自徐賢的嘴邊，無神的雙眼，掃過權侑莉和金泰妍，似是無聲地道了別，轉過頭，伸手打開車門。
「小賢…」
金泰妍動動嘴，卻終究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語。反倒是權侑莉背靠座椅，微微傾身，伸出手臂，按住了她的肩膀。
「我好像說錯了一件事。」
「她也許，不是你的弱點。」
權侑莉難得認真的話，卻換不了徐賢的認真對待。她沒作回應，只是垂下頭。
「還有，是人的你，好玩多了，追回她吧..如果你還可以的話。」
鬆開了手，權侑莉冷笑了幾聲，對上金泰妍目瞪口呆的臉，不由得收起笑意，惡狠狠地望著她。怎麼了，她說這些話，有這麼難以置信嗎？
她的眼眸浮現痛色，輕輕點了點頭，下了車。
腦袋裡不停重播畫面，她不具溫度的眼眸、輕蔑的冷笑和語氣中的殘忍，這些都是她愛的徐賢，沒有在她眼前展現過的一面，如此陌生的她，就在剛才，毫無保留地放映在鄭秀妍的眼前，叫她透不過氣來。
她沒說不愛，可是她想她需要時間，可笑吧。
無法接受這樣的一個她，卻偏不肯承認，她因此而不愛她了，時間果真是最好的藉口啊，時間一久，以為就能解決事情。實際上，什麼都不會好，只是逃避現實罷了。
鄭秀妍不讓自己有一絲的猶豫，若無其事地攔下計程車，說出住址，回到她和徐賢的家，如果還能稱之為兩人的家。
她早預料到，懦弱的徐賢，一定不敢回來，她最擅長退縮不是嗎？
但她始終想不明白，乾凈俐落的殺手，為什麼在面對這份感情時，可以如此優柔寡斷，甚至到了閃縮的程度。一時說愛，一時說可以不愛，現在甚至把決定權交在她手中，愛情對於你而言，難道這麼兒戲嗎？
她無法理智地思考這一切，也許從她坦白殺手的身份，她還無可救藥地要靠近她，就已經沒理智可言了。
換來這般陷入兩難的局面，不就是我自己甘願墮進的嗎？
但我還任性地怪責她，說她不好。
賢，原諒這麼不好的我，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
其實懦弱退縮的，是我。
徐賢靜悄悄地扭開門把，客廳一片暗淡，只有鄭秀妍的房間，亮著微弱的燈光，仿如指引道路的一道光，使她穿過黑暗，不由自主地走近有光的地方。
心跳在不斷加速，眼神深藏痛苦，嘴角勾不起笑容。因為她知道鄭秀妍就在眼前，真實的她，掩飾不了任何情緒，也不想去偽裝自己很好。
因為，她不好。
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她倚靠門框，凝望鄭秀妍多麼美的背影。即使她無比清楚她正在做什麼，但還是很美，美得她捨不得移開視線，無論眼睛刺疼得多酸澀。
鄭秀妍半彎下腰，正在把鋪滿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塞進行李箱。動作沒有遲疑，反而快得迅速，不管衣服是否皺起了，不理行李箱是否塞不下。她單純地想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逃離這裡。
徐賢笑了，苦澀的微笑，心疼她竟然粗魯對待她喜歡的粉色衣服，僅僅為了不想多留在這裡一分一秒。
所以秀妍啊，別害怕，別著急，我決定幫你一把。
她的注意力，一心放在盡快收拾好行李上，加上徐賢無聲無息的腳步，她根本沒預料過她這麼早回來了，更加沒想到她現在這一刻，從後面緊緊地抱住她。
一切的動作靜止，她僵在原地，拿著的衣服，掉落在行李箱。徐賢把臉頰埋在她的脖頸處，她能感覺到她發抖的手臂，和閉上眼簾的痛苦。
「秀妍，行李..我會給你送過去。你就推開我，然後走吧。」
鄭秀妍用力咬緊下唇，握緊的拳頭，垂在兩側，隨時準備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但身後藏不住悲傷的語調，使她緊閉雙眼，不想理智了。
理智告訴她，徐賢是不對的，她和她在一起，也是不應該的。
「就算心碎了，心仍會跳動，你也還會對我心動，我會等你。」
徐賢想，她該替鄭秀妍作一個決定，不讓她陷入無助的困境。所以這一刻，她慢慢鬆開兩臂，垂下頭，側過身，讓開一條路。
而她看不見的前方，鄭秀妍的淚，無聲地砸下了。
她模糊的目光，落在徐賢刺眼的左手上，因為那裡綁住厚實的紗布。
顫抖地摸上她的左手，明顯感覺到徐賢根本毫無反應，也就是說她痛得麻木了。心狠狠地被擊痛了，眼看這綁得馬虎的包紮，卻笑不出來。
你就是這麼不愛惜自己，把所有的溫柔、細心和體貼揮霍在我身上。
而我放肆地接受這一切，也任性地準備拋棄這一切。
「但那麼黑暗的路，我怕你自己一個人走...會害怕。」
鄭秀妍同樣不忍心望見徐賢痛苦的臉色，緩緩地開口，視線定定地落在她的左手上，開始回想明明她在酒吧撞到她時，雙手還是好好的。
理智叫我放手，但對你的愛，不停在沖擊理智，因為我不捨得放手。
賢，挽留我，好嗎？如果你開口，我一定會心軟，我是多麼愛你啊。
擊潰我的理智吧，拜託你一定要挽回我。
「不會的，我想到要怕一輩子，就不會害怕了。」
「害怕挺難受的，我不想你陪我害怕。」
她終於抬起頭，眼神夾雜一股沈重的無奈和痛苦，嘴角用力地上揚，落得慘淡的一抹笑，卻不能自已地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一顆一顆，收藏那些如鉆石般發光的淚滴。
秀妍，你看…原來愛不愛、適不適合、能不能在一起是三件事情。
在我身邊，你就沒停止流淚過，你的美，我是真的配不上。
我們也許彼此相愛，我們也許適合彼此，但我們不能在一起。
「但我還愛你，我說要帶你離開黑暗的，我怎可以拋下你？」
她牽起她受傷的手，十指相扣地舉起在兩人之間，眼神本應堅定，卻閃過一抹不知所措，似乎是理智開始喚回她，趕快鬆手，離開徐賢這個人才是道理。
大概鄭秀妍開始忘記，現在想結束這份感情的人，其實是她。
心中的價值觀，不容許她放肆任性下去，但是道德的天秤，開始傾斜。
這個世界上有道德的界限，而我還沒有足夠勇氣去承受一切的批評和責罵。
「你拋下的是壞的我，殘忍、無情、冷漠的殺手。你愛的是好的我，溫柔、體貼、細心的木頭人。」
「可是秀妍啊，這兩個都是我，但其實我知道從來你愛的是好的我，我一旦不好，你就不愛我了…」
「像剛才那樣，拼命想要逃離我。」
心痛地搖搖頭，徐賢扯起一抹苦笑，慢慢抽出被握緊的左手，無奈鄭秀妍死也不放手，她卻狠下心，推開她的手。
雖然由始至終，這段關係中，處於被動的是徐賢，她溫柔得任由鄭秀妍作決定，無論開始還是結束，但她也一直一直看得最通透。
傻得明明知道會有那麼一天，鄭秀妍接受不了她是殺手的事實，還想珍惜相愛的短暫時光。
我曾在你身邊短暫待過，陪你走過一段路。
其實沒什麼遺憾了，你和我分開也是好的，我就不用連累你。
事實硬生生地揭開，鄭秀妍慚愧地垂下頭，失神地看著被徐賢鬆開的手掌，完全感覺不到過往她手心的溫暖。
恩，賢，你說得對，我不愛你的不好。
我把對你的期望，施加在你身上，自欺欺人，忘記你的不好。
但我卻忘記了，你不是完美，你也有壞的一面。
「對不起…賢，別原諒我。」
我想我需要時間理清心中所想。
她慢慢轉過身，彎下腰，拉好行李箱。
在徐賢目送下，她拖住行李箱，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向前走，車輪磨擦地面的聲音很刺耳，響在沈寂的房間，撞出陣陣的空虛感。
沒有再見，沒有我愛你，沒有別再見面了。
鄭秀妍沒有開口的打算，頭也不回地走至大門前，準備開門離去。
而徐賢愣在原地，抬頭，空洞的目光凝望空蕩蕩的床鋪，主人要離開了，絕望地等待關門的聲音，宣判她的死亡，徹徹底底地成為殺人的機器。
直至，她看見被留在床上躺著的泰迪熊，突然像發了瘋一樣，沖上前抓住它，跑出房間，穿過客廳。
大門幾乎都要關上，她卻伸手死死地抓住門框。鄭秀妍根本就在愣神狀態，一不留神，還打算關門，碰一聲，大門撞在她受傷的左手上，嚇得她立刻推開門。
因為徐賢那傻瓜，即使被夾到，也不鬆手。
「徐賢，你是不是瘋了！」
回過神來，鄭秀妍立刻看見她綁住紗布的左手，又開始出血了，皺起眉頭，生氣地大喊出來。
「秀妍…」
「別弄丟小小賢了。」
徐賢反而沒覺得什麼大不了，絲毫不在乎左手，只是傻乎乎地笑著，右手揚起泰迪熊，塞進鄭秀妍的懷裡，這才覺得心滿意足，順眼多了。
難怪剛才總覺得秀妍哪裡不對勁，雖然美，但還是漏了什麼似的。
「但我已經把你弄丟了。」
那一刻，鄭秀妍怔住了，下意識地抱緊泰迪熊，低頭看著她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卻倍感難過，喉嚨一陣溫熱，害她別過臉，哽咽地說道。
我受不了你的壞，卻死不了心，放不下你。
但剛才門快要關上的一刻，我真的害怕了。
我怕再也看不見你，你不再挽留我。
「我答應你，替允兒報仇後，不再殺人了好嗎？」
徐賢笑了，她知道她的秀妍不會這麼忍心的，伸出手臂，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她不願意許下諾言，是因為怕實現不了。而今，卻被鄭秀妍一次又一次沖破心理防線外，連底線也跨越了。
「所以搬到我的心上，不要再離家出走了，好嗎？」
鄭秀妍沈溺在這無邊無際的溫柔，突然醒悟到現在緊抱她的徐賢，沒有改變過，一如既往地對她好。
為什麼要執著她的不好，忘記她所有的好。
從一開始，她對我就不好啊，我不是因為她好，才愛上她，我是愛她這個人，不管她對我好或不好。
何況相遇時，我看見的不就是她冷酷無情的一面嗎？
撲通撲通的心臟劇烈跳動，好像終於意識到一直忽略的事實，原來她一開始愛上的就是她殺手的一面，因為神秘而吸引她的好奇，因為寡言而挑起她的興趣。
當初說要拯救你，如今怎捨得留下你一個人。
「就是因為你不好，所以我要給你幸福。」
「我帶不了你離開黑暗，那我就陪你留在這裡。」
她的雙手摟緊她單薄的身體，卻小心地避開她腹部的傷口，臉頰深深埋在她的肩膀，悶悶地說道，但堅定霸道的語調，是專屬於鄭秀妍的倔強。
一串串的淚珠掉落，碎了一地，滿溢的幸福感傾瀉，灑出一段路。
這段我們一起走的路，連接你和我的心臟，通往幸福。
「秀妍，你是因為知道我剛才沒殺那個人才留下來嗎？」
後來，她替她細心地重新包紮好傷口時，徐賢凝望她溫柔的側臉，遲疑地開口問道。
她的秀妍多聰明啊，怎會看不出這是一道刀傷，還是新的傷口。
「你猜？」
她噗一聲笑出來，繼續完成最後漂亮的蝴蝶結，即使是綁住紗布的左手，也好看多了。
這模糊不清的答案，使得徐賢直至睡前，都是一臉的悶悶不樂。就算鄭秀妍眨著彎彎的笑眼，略帶害羞地說不如一起睡吧，她也只是機械式地點點頭，沒有一點驚喜或喜悅的反應。
現在，寂靜的房間，柔和的月光穿進窗戶，投射出床上的兩個人。
鄭秀妍感到莫名緊張，全身僵硬不已，不敢隨意亂動，很是尷尬地平躺在床上。徐賢則側躺著，只留給鄭秀妍一個背影，身子移到床邊去，分明是在生悶氣，鼓起臉頰，撅著小嘴。
「賢...你睡著了嗎？」
她稍微扭過頭，看見她一動也不動的側影，感到毫無睡意，不由得小聲問道。
「恩。」
她環抱起雙臂，縮起雙腳，幾乎與被子蜷成一團，悶悶地應道。
雖然緊閉眼睛，但頭腦清醒，可她就是不願理睬鄭秀妍了。
那個問題也許對鄭秀妍而言，不重要，可她不想每次殺人，也要經歷一次分離，若她不是打從心底接受她，實在使她惶恐不已。身邊的那個人，不知何時就會收拾行李，消失在眼前。
「噗，你還在糾結剛才的問題哦？」
「沒有。」
「轉過身來，看著我。」
被徐賢這悶騷的樣子，牽起捉弄她的想法，鄭秀妍的緊張感一掃而走，乾脆轉過身，伸出手臂，拍了拍她的肩膀，輕柔地說道。
「我要睡覺了。」
徐賢偏偏不為所動，把腦袋埋進被子裡，縮了縮肩膀，卻不知自己的動作，幾乎都把整張被子搶走了。
鄭秀妍抱了抱頓感微涼的雙臂，看著身上的被子，都只能蓋得到半邊身，咬了咬牙，嘴角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絲毫沒因徐賢的冷淡，而影響心情。
深吸一口氣，她大膽地先伸出雙腳，鉆進被子裡，搭在徐賢的腳上，偷取溫暖。雙手也沒空閑下來，準確無誤地勾住她的頸窩，稍微向後用力一緊，嘴角掛上得瑟的笑容，因為成功換來徐賢身體和言語上的自然反應——打算拉開她的手、輕咳了幾聲。
「叫你裝睡！叫你不理我！」
心滿意足地鬆開她，但雙手往上攀爬，黑暗中摸索她的五官，然後捏著她的鼻子，絲毫不讓她可以輕鬆下來，另一隻手就捏起她的耳垂。
好不容易喘順氣，誰知道鄭秀妍根本沒有放過她的打算，可憐她明明是生氣的那個人，卻被欺負起來了。
「別胡鬧了。」
可是，溫柔的徐賢，哪會發脾氣呢？無奈她的幼稚，卻又覺得這樣其實很可愛，只能任由她胡鬧了，當然嘴邊還是作無力的抵抗。
「哪有！你搶我被子啊，又不知道扔了我的小小賢在哪！」
「我不要和你睡了，你趕快走開！」
鄭秀妍嘴角上揚，知道徐賢肯定解氣了，更加放肆下去，迅速地轉過身，現在倒是她背對徐賢，強硬的語調，卻隱含一絲撒嬌的感覺。
徐賢沒好氣地轉過身，看她弱質纖纖的背影，還逞強地趕她走。柔情似水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連忙將被子移到她身上，把她包裹的厚實。
笨蛋秀妍，覺得冷的話，就該要說出來啊。
「我不就是小小賢嘛，抱著我睡吧。」
而後，她雙手從後面爬上她的腰間，臉頰伏在她散發玫瑰花香的長髮上，略帶戲謔地笑道。
「無恥！你才不是小小賢，才不要抱你。」
「那我抱你就是了。」
掩不住嘴角甜蜜的笑容，但鄭秀妍執意不讓徐賢得瑟，偏偏不轉身，縮到她懷裡入睡，卻任由她緊緊地抱住。
胡鬧過後，不久，鄭秀妍輕輕地轉過身，凝望她安靜的睡顏，而後，縮進她懷裡，細聽她平而有力的心跳，終能安心入睡。
「留下來是因為我愛你，你殺人，我也愛你。」
睡著前，她依稀記得自己含糊不清地說了句話，只是早上一覺醒來，完全忘記這回事了。
「我也愛你，晚安，秀妍。」
她勾起嘴角，黑暗中也能準確找到位置，輕吻她的額頭，終於也能放下心來。
殺手面對愛人時，都會有專屬她的習慣。
我害怕半夜出去後，若掉了命，不能回來見你。
所以，每次離開前，我都對你說一句——「我愛你，晚安。」
如此，成為留給你的最後一句話，儘管你也許永遠不會知道。
我們相處的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日子。
你記得的和我記得的是不一樣的。
你會記得你如何深深地愛過我。
我會記得你如何深深地愛過我，和我如何深深地愛過你。
在你看得見或看不見的每時每刻，我都愛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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