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LoveStar_L
☆、Chapter 28
「小賢，以後你會後悔今天的。」
權侑莉臉色蒼白，眼底充斥的淚水，依舊沒掉落，狠狠地掃過眼前兩人相擁的畫面，如那天林允兒緊緊地抱住徐賢的刺眼，只不過那一刻，她看見的是滿眼清晰的紅，而今是滿眼模糊的透明。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語音剛落，徐賢慢慢鬆開鄭秀妍的懷抱，滿臉淚痕，凝望權侑莉低頭的背影，漸漸愈走愈遠，眉頭不禁皺起，連眼神也變得黯淡起來。她不是擔心自己，她是擔心權侑莉。
「怎麼了？」
鄭秀妍從包包抽出面紙，抹乾凈臉上的淚水，又多抽一張面紙，待徐賢神色沈重地回過頭時，溫柔地替她擦乾凈淚痕。
「沒事。」
徐賢輕輕搖頭，嘴角泛起一抹淺笑，伸手理好鄭秀妍前額亂成一堆的瀏海，看來是剛才她害怕的冷汗冒出，沾濕了髮絲。
明白徐賢也許有些心底話想和林允兒獨自訴說，鄭秀妍確定徐賢安好沒事後，站到了遠處的大樹下，遙望她靜靜地說著話，心中沒有苦澀，反倒是一股暖流慢慢淌過。
因為她親眼看見徐賢不是毫沒感情的人，只是她把一切掩藏在冷漠的軀殼下，保護自己，也是懲罰自己。
比預料之中更早的時間，金泰妍聽見重重的車門打開的聲音，不解地扭過頭，權侑莉冷漠到極點的側臉映入眼中，心底不由得劃過一抹恐慌。只因為上次她看見這樣的權侑莉時，她第一次殺了人。
「侑莉，你…」
眼見她不發一語地系上安全帶、踩下油門，迅速開車的動作，更使金泰妍緊張不已，車速未免太快了吧！
「別說話！」
權侑莉連頭也不轉，乾凈利落地擱下一句狠話，效果明顯，因為金泰妍在之後的時間中，雙手緊捂住嘴，不敢大聲透氣。
當你激怒一個人時，其實並不害怕，因為只要她立刻爆發出來過後，就能解氣。最可怕是她安靜自若地假裝沒事，那種等待她何時爆發的緊張感，使人坐立不安。
看來，是因為小賢吧。
金泰妍偷偷地觀察權侑莉的表情變化，整個車廂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頻率，而發覺權侑莉不是在駛向郊外的一刻，她頓時感到不安，無非就是權侑莉嘴角勾起的彎度過於可怕，散發一股涼透心間的寒意。
「泰妍，何不打個電話，問候你的舊相好？」
領著金泰妍走進一間空無人煙的廢棄工廠，權侑莉抽出手槍，槍口按在金泰妍的太陽穴上，輕笑一聲，乾脆把手機塞進她手裡。
對啊，允兒是心甘情願，我無權阻止她救下你。
可我卻不服氣你得到幸福，那我總有權利去阻止你和她吧。
當然，若你們所謂的真愛如此堅固，哪需害怕我？
無論是你的愛還是我的恨贏，輸家只會是你，徐賢。
因為從允兒死的那一刻起，我就沒什麼不能輸的了。
但你，有了一個她。
「侑莉...」
金泰妍慌張的眼神無法掩飾，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地看進權侑莉冷漠的眼眸，那裡，沒她所認識的權侑莉的影子。
怎麼辦，雖然明知道會有被當作利誘的一天，卻沒想過這麼快。
「別逼我，泰妍，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你懂的，我殺人從來就不會冷靜。」
權侑莉勾起嘴角，自嘲般地說道，很是樂意助人地按下放在金泰妍掌心的手機，撥出一個她一定很熟悉的號碼，呵，鄭秀妍的電話號碼。
金泰妍臉色慘白，終是無可奈何地低下頭，任由權侑莉把手機放到她耳邊，真是體貼的照顧啊，但為何她卻覺得原來和鄭秀妍久別重逢般地說上話，要付上這麼沈重的代價。
她寧可不要，可她沒有選擇權。
鄭秀妍站在大樹下，一雙滿載愛意的笑眼，落在徐賢的身上。沈寂的環境，突然被手機鈴聲劃破，她沒留意來電號碼，就怕吵到徐賢，迅速地接下了。
「秀妍...」
久違卻熟悉的聲線，在耳邊響起，鄭秀妍愣住了，本能地想要立刻沖向徐賢，告訴她金泰妍打給她的喜訊，卻在聽見她帶著深深的慌張和無奈的話語後，止住了步伐。
「我想你需要來一趟，一個人。」
望著身旁權侑莉做出的口型，硬要她說出口，金泰妍一只手扶額，咬緊下唇，萬般無奈，也只能配合權侑莉。因為她知道若不配合，權侑莉用她慣有的手段，不知道可以做得多絕情。
至少現在，她還能看管她，何況她答應了不會傷害鄭秀妍的身體。
「泰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哪！」
鄭秀妍知道金泰妍一旦強調只允許一個人，那絕對不是閑來沒事的相逢，而是有危險，因此她頓時轉過身，躲到徐賢看不見的樹影下，小聲卻緊張的語氣。
「地址我待會兒發給你，記得一個人哦！」
權侑莉搶過手機，帶著笑意的聲線，卻使鄭秀妍感到害怕，但在下一秒，她已經掛掉了手機，待她回過神來，手機屏幕多了一條新發的未看信息。
深吸了一口氣，鄭秀妍依依不捨地看了徐賢的背影一眼，苦澀地笑了。有些事情，我願意去替你承受，何況這是關於金泰妍，我想我更有資格去替你扛下來。
沒法上前說謊或說出真相，鄭秀妍靜悄悄地轉身離開，攔下了計程車，朝權侑莉發給她的地址前去。
途中，她低下頭，手機屏幕的微弱光芒，在灰暗的車廂反射出她凝重的神色，一條信息刪刪減減，打下了幾個字，終究沒法發出去，被遺棄在草稿箱。
感覺到愈發迂回曲折的道路，鄭秀妍被搖晃得撞向右邊車門，換來前方司機不好意思地說比較多彎路，她只微笑地搖搖頭，說著沒事。
權侑莉挑這麼遠的地方，不就是為了避開她可以尋找救援嗎？可是她一定知道自己不會拿金泰妍的安全冒險。恩，所以她很聽話獨自前去，沒告訴過任何人。
「真的要這樣做嗎？」
金泰妍瞪大眼睛，嫌棄地看著權侑莉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黑色膠帶，雙腳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換來權侑莉一個你敢不配合的眼神。
「可我被封嘴了，要怎麼說話？」
不理權侑莉臉上明顯玩弄自己的一抹笑，金泰妍很是認真地想到，待會兒鄭秀妍來到，自己無法說話，該怎麼配合權侑莉所謂的好戲。
「我來，你就給我站在一旁，不要亂動。」
權侑莉隨意地剪下一張膠帶，不懂憐惜地貼上金泰妍的嘴，害她疼得發出嗚嗚聲，雙眼死死地盯緊她，卻無法發出一句話。
「別害怕，待會兒我做什麼，都不會傷到你。」
她輕笑一聲，迅速地打開彈匣，金泰妍低頭看一眼，直接翻了個白眼，真猜不透權侑莉，裡面根本一發子彈也沒有。
「小姐，這裡比較偏僻，你一個人小心點。」
下車前聽見司機大哥好心的提醒，鄭秀妍只露出一抹苦笑，點點頭，目送計程車遠去。
然後，看見不遠處的一間工廠，她再次深呼吸了一大口氣，然後走向它。
推開滿布灰塵，卻虛掩的大門，摩擦地板發出生銹般的支支聲，但她探頭進去，卻怔住了身影，張大嘴，卻喊不出聲音。
「我們這麼快再次見面了，歡迎啊，金泰妍的好朋友。」
「叫你鄭秀妍？秀妍？還是Jessica，你會比較喜歡呢？」
「啊，還是小賢的女朋友啊？」
金泰妍被綁在一張木椅上，嘴巴被封住了，而權侑莉氣定神閑地在她旁邊，一只手臂懶慵慵地搭在椅背，另一只手神乎其技般擺弄手槍，開玩笑般的語氣。
可鄭秀妍卻無法細心欣賞，只因為槍口無論怎麼轉動，最終還是會如現在一樣，對準金泰妍的太陽穴，使得她靜不下心來。
「你喜歡就好。」
淡然地開口，卻掩飾不住顫抖的聲線，雖然臉上故作冷靜鎮定，卻擋不住額頭滲出的冷汗。她慢慢走近她們，不解權侑莉笑瞇瞇地看著她，卻沒有阻止她的步伐。
「有個忙，想要麻煩你幫一下。」
站在金泰妍幾步之遙，權侑莉率先擋在鄭秀妍面前，手槍架在兩人之間，無聲無息的警告，分明是不容拒絕。
而當權侑莉稍稍低下頭，靠近鄭秀妍的耳邊，輕聲說出她所謂的幫忙後，只見鄭秀妍的臉色愈發蒼白，繼而扭過頭，不忍地看了金泰妍一眼，死死地咬緊下唇，對上權侑莉得意洋洋的笑容，眼中閃過一抹憤恨，終究還是敗陣，別過臉，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賢，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這是為了保護你。
傷害你是我最不忍看見的結果，但我只能加倍愛你來補償。
因為，我真的很愛你。
若不是她就是我動手的話，那我寧願傷你的是我。
她不會留情，我會，我也知道傷你哪裡，你會沒事。
自徐賢轉身找不到鄭秀妍站在她身後，到她收到權侑莉的電話，語帶笑聲的「過來接你女朋友回家」足足有半小時，而她來不及多想，騎上摩托車，往工廠又花了十五分鐘。
於是，當她扔掉頭盔，跑進工廠時，看見的已是這幅畫面。
還來不及因為看見鄭秀妍安好沒事地站在她面前而放下心，卻在看見她手中握住的刀子時，不由得愣住，眼神不解地投向她，卻被她刻意扭過頭，避開了。
此時，金泰妍已被權侑莉送回跑車，並反鎖車門，就怕她感情用事破壞她的計劃。也因此，徐賢不知道金泰妍出現過。
「哦，你不想說啊，我當次好人，幫幫你好了。」
權侑莉環抱雙臂，故作尷尬地抓抓頭髮，受到鄭秀妍不情不願的眼色，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漫不經心地開口，似笑非笑地盯住徐賢。
小賢，真喜歡看見你不知所措，沒法掌握大局的慌張啊。
「你家秀妍找上我，說要我放金泰妍出來。你知道我很好說話的，一命換一命，捅你一刀，我看得開心，當然就放金泰妍走啊！」
輕佻的語氣，卻是權侑莉笑嘻嘻地說出的話，呵呵，因為她真的是很期待接下來的畫面。她說謊了，可是又如何，鄭秀妍敢反駁說不是嗎？
你愛她啊，她也愛你，那麼，一個誤解，怎分得開真愛的你們啊。
而且她沒說錯，鄭秀妍最後會捅徐賢一刀。
「秀妍，她說的當真？」
徐賢呼了一口氣，笑得輕鬆來迎接權侑莉的笑臉，一點也不示弱，只是當她重新凝望眼前的鄭秀妍時，眼神黯淡下來，認真地想要確認這事實。
但鄭秀妍垂下頭，不開口，不反應，似乎給了她答案。
她沒否認。
「秀妍，我只相信你。」
眼前鄭秀妍不尋常的沈默，加上拒絕和她對眼，徐賢心底有了個大概，伸出手臂，溫柔地捧起她的臉，堅定的眼神，一字一頓地說道。
「賢…」
無法再逃避不去看她，鄭秀妍無奈地睜開眼，映入眼中是徐賢淺笑的模樣，害她雙手一抖，差一點鬆開手中的刀子。
「泰妍是我的好朋友，我無法見死不救，我...」
「我知道。」
心疼她陷入這般兩難的困境，不忍她被逼在友情和愛情之間作選擇，徐賢學會她的語氣，在她開口的瞬間，無邊無際的溫柔，快要淹沒鄭秀妍。
而今，想到她準備要插她愛的人一刀，鄭秀妍真的透不過氣來。
「我...對不起，賢…」
鄭秀妍咬緊下唇，都快要被她咬破了，想要向你解釋的千言萬語，在這關頭都只能化作一句對不起，希望能傳遞到你的心間，相信我這輩子最不願意傷害的人是你。
「你是醫生啊，秀妍，我相信你。」
故作輕鬆愉快的語氣，僅是為了減輕鄭秀妍的內疚，因為她知道這一切肯定又是權侑莉準備的劇本，果然一側過頭，看一眼鄭秀妍背後的權侑莉，正笑得燦爛，準備看好戲呢。
「我真的會很小心，我知道哪裡，你會比較不痛的，我...」
「這裡，我會很快，只會流些血，然後就沒事了。」
面對鄭秀妍緊張得自言自語，甚至把手掌按在自己腹間，用手指估算位置，徐賢不由得笑了，心底卻一股酸澀，還是輕輕地開口。
「秀妍，你快樂嗎？」
「什麼...？」
莫名其妙的問題，使得鄭秀妍頓時忘記了一切的慌張和內疚，目光往上移，皺起眉頭，不解地看向淡笑著的徐賢，卻覺得此刻的她，笑的很使人心疼不已。
「我給了你第一次殺我的機會啊！」
——是第一次就會快樂嗎？
——當然啊，你這木頭人怎麼明白，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收到情書，然後第一次ki…咳…反正就一定快樂啦！
此話一出，比起鄭秀妍更快反應過來的是背靠牆壁的權侑莉，忍不住的大笑聲，響徹這間工廠，但眼前的人，卻笑不出來，鼻尖傳來酸澀，鄭秀妍只能低下頭，握緊刀柄。
不想再受折磨，再拖下去只會是我和你的煎熬。對不起，但我愛你。顫抖地將刀尖頂在鄭秀妍慌亂之下，計算好的位置，她不敢再抬起頭，一陣傷感掠過臉上，不知道你的心是否和我一樣，都是這麼痛呢。
「你那麼好，雙手怎能沾滿鮮血呢？」
徐賢輕笑一聲，狠下心，毫不猶豫地握緊鄭秀妍發抖的手，然後，空著的手，溫柔地按住她的後腦，輕輕一攬，緊緊抱住她，悶哼了一聲。
那個擁抱啊，該攬得有多緊。那把刀子啊，該捅得有多深。
有多錐心，就有多刺骨。
其實這一刻我的心在滴血，但卻忍不住笑了。因為我到現在終於明白，我配得上擁有的只是你對我的傷害。
「賢！」
被攬得近乎透不過氣來，臉頰深埋在她的肩膀，鄭秀妍花了三秒，反應過來也嫌多，趕快推開她，但忘記了手中還拿著傷害她的刀子，條件反射地鬆開懷抱，卻連帶著狠狠地拔出了刀子。
「沒事，你看你，因為我，手背都沾血了。」
她傻了般地僵在原地，看她臉色蒼白了些許，卻伸出手臂，扔掉了她手中的刀子到地上，刀面全是鮮血。
然後，溫柔地從褲帶抽出面紙，專注地擦乾凈她沾了幾滴血的手背。
可她腹部的傷口，依舊在不停滲血，她卻毫不在乎。
我捅了她一刀，她卻不捂住自己的傷口，反而擦去我手上沾染的血。
我的心真的更痛，是為了你徐賢而痛。
「好，真好看啊，哈哈哈，鄭秀妍你守約定，我也會信守承諾。可是呢，怎麼辦，我放過金泰妍，她卻賴死不走，甘願留下來啊！」
「先走了，心情真好，啊，小賢，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權侑莉笑得合不上眼睛，意氣風發地擦過兩人的身旁，還狀似關心地掃了一眼，徐賢深色了一片的上衣，心底樂透了。
比起身體，你的心應該會更疼吧。
但也不及我受的萬分之一。
來日方長，你可要好好活著，不然我到哪看好戲啊。
而今，鄭秀妍不忿地看著權侑莉瀟灑離去的背影，恍然大悟原來她被玩弄得透徹，甚至連累了徐賢。
可是現在不是生氣、不是自責的時刻，因為回過頭，徐賢雖然臉色尚算正常，可她傷口流出來的血，可不正常呢。
「賢，你多頂一會兒，我帶你去醫院！」
「恩，別著急，我還好，這小傷。」
其實感覺身體的力氣，被一絲一絲地抽走，徐賢卻逞強地牽起笑容，裝作沒事地開口，身體卻在鄭秀妍扶住她時，慢慢傾向她，勉強地邁開腳步。
終究還是死撐著。
殺手也是人，不是不怕痛，不是感覺不了痛，而是承受力比較好，忍耐力比較好，才習慣不喊痛罷了。
坐在醫院急診室前方的座椅上，鄭秀妍雙手合上，一臉焦慮，心底泛起沈重無助的內疚感。
剛才，空曠的地點，她知道不快速止血，徐賢只會更虛弱，因此不能再等待，坐上摩托車，感覺身後的徐賢漸漸趴在她身上，無力再開口安慰她。
那一刻，她雖不後悔，卻感到痛苦。
我傷害她了。
口口聲聲說愛她、在乎她，還是為她帶來傷害。
對不起，賢。
好像能說的只有對不起了。
經過的Jason隨意一瞥，卻在看見鄭秀妍的身影後，眉頭深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ssica？你不是請假了嗎？身體還好嗎？」
Jason坐在她身旁，卻不獲回應，這倒是他第一次發現親切有禮的鄭秀妍，居然漠視周圍的一切，活在她的世界，不願理會任何人。
「ssica？你還好嗎？」
無論他如何呼喚，鄭秀妍好像都聽不見，緊閉上眼，眉頭深鎖，雙手手掌打開，完全覆蓋臉頰。
她怎能忘記，她捅了徐賢一刀，她卻若無其事，笑著給予她溫柔。
我知道你會原諒我，但怎麼可以，你連生氣都沒有，何來原諒。
我想，我大概能明白你心底的痛苦了。
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愛我對吧？
徐賢負傷被鄭秀妍送來醫院時，尚算清醒，不過失血太多，始終擋不住臉色蒼白如紙，但經過及時輸血和處理傷口。而今，因為麻醉藥的功效未散，躺在病床上，安靜地睡著，浮現出疲憊，卻乖巧的睡顏。
鄭秀妍雙眼無神，臉色不比徐賢紅潤多少，坐在床沿旁的椅子上。她一手托住頭，另一只手緊緊地握住徐賢露出被子外的拳頭。
你連睡一覺，雙手也不舍得鬆開，根本沒一刻能夠放鬆下來。
原以為能夠救你，卻好像把你置於險地，成為你的弱點。
「徐賢，你真的很壞，一點也不好…你冷漠，你無情，木頭人一樣，不懂浪漫。」
「我肯定是傻了，才會愛上你。」
「但原來我也不比你好，對不起。」
對不起，雖然你沒說，但一定很痛吧。
就算我傷害你了，你卻還是給予我溫柔的懷抱。
我真的很壞。
懷著渾身的疲累，鄭秀妍守候徐賢醒來的時間，不知不覺流逝，漸漸眼前的她，變得模糊，慢慢倒在床邊，緩緩入睡。
而一旦麻醉藥過去，徐賢的警覺性亦恢復正常。隨著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響起，眼睛立刻睜開，瞇起眼睛，茫然地側過頭，終在視線落在鄭秀妍半趴在她身上的身影時，放下心來，目光不由得溫柔起來。
傷口雖流了不少血，不過也許多虧鄭秀妍準確估計的位置，其實不算嚴重，何況這些傷，對於一個歷經訓練的殺手而言，算不上什麼。
手肘支撐起身體，小心翼翼地抽出鄭秀妍緊握她的手，嘴角泛起一抹淺笑。秀妍啊，醒來一刻，看見你真好。
看過權侑莉發過來的信息，徐賢皺起眉頭，雖不情不願，還是無奈地輕嘆一口氣，手心覆上腹部的傷口處，微微用力按了按，確定沒滲血。於是，她掀開被子，蓋在鄭秀妍身上，她則穿好鞋子，隨便披了件外套，就打算離開。
反正，她也要回家一趟，拿出槍支，順道換去這身病服。
「秀妍，我無法承諾一輩子，也許我明天就不在了。」
「雖然我給你的愛，從來沒想過要你還。」
「但這次，我的心真的受傷了。」
我和金泰妍之間，你選擇了她。
我不介意你救她，你是多麼善良的一個人啊。
可我還是有點心痛，你輕易地把我放在其次。
你不知道吧，我永遠也會選擇你。
徐賢站到鄭秀妍身旁，不顧傷口地半彎下身，輕柔地理好她被風吹亂的髮絲，露出她光潔白凈的額頭，然後俯下身，落下溫柔的一吻。
「第一次被你傷害了，其實我不快樂。」
「但你快樂就好了。」
「晚安，秀妍。」
她不知道這一轉身，兩人再次相見時，仿若形同陌路。
而她也永遠不會知道鄭秀妍心底那句——我也一點都不快樂。
但她更加不知道，鄭秀妍手機草稿箱，那則沒發出的信息。
[If you live to be a hundred, I want to live to be a hundred minus one day so I never have to live without you.]
她愛她，愛得早已有了為她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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