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LoveStar_L
☆、Chapter 23
崔秀英低下頭，兩隻手臂埋頭苦幹地與碟子上的螃蟹較量，聽著鄭秀妍說她和她家木頭人的故事。雖然說她不知道木頭人是男是女，也不知道為什麼鄭秀妍會住在她家。可是嘛，聽故事就別執著這些小細節。
目前為止，憑鄭秀妍一開始不滿地拍了拍桌子，說不想提這個人，到她還是咽不下那口氣，毫無邏輯和先後順序可言地說她是一個騙子，又說一切都是假的，甚至還有一個不知名女生的出現，似乎是那人的女朋友。
這錯綜複雜的關係，只有崔秀英這種愛聽八卦的人能瞬間理清。 簡單梳理一下，鄭秀妍喜歡上一個不喜歡她的人，那個人在心中有一個念念不忘的女朋友，但她不告訴她，等於騙了她，所以她認為一切都是假的，最後成了這般生氣的樣子。
「所以說，不管前因後果，反正她就是騙了你？」
崔秀英滿足地拿起面紙，抹了抹嘴角，再用濕毛巾，擦乾淨雙手，這才抬起頭，看向對面單手托住頭，無精打彩的鄭秀妍，好奇地說道。
「恩，大騙子，到現在她還裝沒事，一句解釋也沒有！」
鄭秀妍皺起眉頭，撇撇嘴角，眼前明明全部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她卻提不起興趣來，還是無奈地放下叉子，小聲地抱怨著。突然很想吃剛才徐賢買回來的牛排餐，這裡的牛排好吃是好吃，可是不對她口味。
「這樣啊，要我幫你嗎？」
崔秀英眼裡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饒有興趣地朝鄭秀妍眨了眨眼，興奮得連手中的刀叉也放下了，心想過了這麼久枯燥無味的生活，終於有點好玩刺激的遊戲了。
「你可以嗎？你都自身難保了，崔大小姐。」
鄭秀妍連手指也懶得動，乾脆向崔秀英打了個眼色，看向不遠處的桌子，全部都是穿著西裝戴墨鏡的男人，甚至門口還有兩個把守著，崔秀英簡直是想飛出去也難啊，心想她可以怎麼幫她啦。
而崔秀英不解地看著鄭秀妍居然沒一絲驚喜或感激的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得瑟的樣子，瞬間僵住，生硬地回過頭，一臉尷尬，簡直是無地自容。早就說上次只是意外，何況她最後也沒事，可是家裡還是不放過她，保鏢的數量隨時間有增無減。
「下次，下次再約...秀妍你離家出走的話，我絕對樂意收留你的。」
崔秀英伸手打了個暗號，示意以為這邊有事的保鏢們待在原地，一臉無奈，嘴邊卻盡是戲謔的聲線，分明慫恿鄭秀妍到自己家裡作客。畢竟，她一個人待在偌大的屋子，又不能任意外出走動，真的悶死了。
「噗，你當我小朋友哦！」
「你本來就是啊，你現在不就是向木頭人發脾氣胡鬧嗎？」
崔秀英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挑了挑眉頭，似乎看出了端倪，心想能讓鄭秀妍斂去堅強成熟的外表，顯露出內心天真爛漫的一面，可不簡單啊！這木頭人。
而鄭秀妍被崔秀英帶著莫名笑意的眼神，看得心虛，別過臉，眼裡帶著些許驚慌，像被人赤裸裸地看穿心思一樣。
因為她說得沒錯，自己似乎是仗著徐賢的縱容和忍耐，一次又一次任性地胡鬧。她回來至今，都沒好好看過她一眼，和她好好說過一句話。
未免太過分了吧？
輕嘆一口氣，鄭秀妍回過頭，看著得逞的崔秀英，儘管還是有點不願意，還是緩緩地開口說可以打包點東西回去給木頭人吃嗎。酒店當然沒這慣例，但她面前的人可是崔秀英啊，最後當然就是被答允了。
可是，當她拿著侍應遞給她的保溫盒，遊走在不同種類的食物間，突然感到有點無助和迷惘，因為她完全不知道徐賢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甚至有沒有因為敏感之類，不能吃的東西。
這一刻，她垂下頭，真失敗啊！鄭秀妍。原來我說喜歡她，就是這種程度的喜歡啊，一點也不了解她，憑什麼說喜歡。
「怎麼發呆了，這個點，也許她都叫外賣了，趕快選完，拿回去給她吃啊！」
崔秀英輕輕撞了撞鄭秀妍的肩膀，好笑地說道，話裡意思就是別想太多了，你的喜歡，總要給她知道才行啊。
鄭秀妍明白崔秀英的話中有話，牽起一抹釋然的微笑，想著每樣東西都夾點給她好了，這樣她總會有喜歡吃的吧。
每夾一樣食物，都是經過鄭秀妍認認真真的挑選，絕不兒戲，絕不敷衍，她都是把最好的，酒店推薦的，自己剛才覺得好吃的，全部整齊地放好在保溫盒裡。
並肩走出酒店，崔秀英走在前方打算上車，而後方鄭秀妍手握著一個紙袋，嘴角掛起一抹滿足的笑容，看在崔秀英眼裡，真感覺肉麻死了，這簡直就是隔空秀恩愛，好嗎！
因為她看出她的喜悅，不是因為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而是念掛著在家那位木頭人見到她這份滿載心思的外賣時，驚喜的樣子。
「秀妍，你確定你們真的沒在一起？」
崔秀英戴好安全帶，側過頭，確定旁邊的鄭秀妍坐好後，戲謔地問道。她這個甜滋滋的樣子，真的不像單戀啊，明明一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
可是，這番話，卻換來鄭秀妍嘴角笑容的僵硬，略微尷尬地別過臉，看向車窗，不知為何，心底突然想到Jason，為什麼有點背叛他的感覺。
「沒有，我們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鄭秀妍揚起一抹苦笑，低下頭，莫名其妙的心酸，雙臂抱緊懷裡的紙袋，傻瓜般地以為這樣就能保持溫度，潛意識不想徐賢吃涼了的晚餐。
「我是和Jason在一起了...」
見崔秀英很有耐性地等待自己開口，鄭秀妍吸了一口氣，小聲地說道。說出這句話，總覺得哪裡奇怪，也許因為她說的在一起，不是真的在一起，只是那一刻想借Jason來讓自己死心，可以徹徹底底地恨徐賢。
不久，當鄭秀妍以為崔秀英居然這麼平靜地默默接受，不追問下去時，她卻猛地剎車，害得鄭秀妍意料不及地傾前身子，幸好有紙袋擋一擋衝擊力，繼而後背撞回座椅上。
嘶！
「啊，嚇死我了！秀妍，你沒事吧？」
崔秀英驚魂未定地猛拍胸口，不斷看著擋風鏡呼氣，轉過頭，一臉擔心地看著低下頭的鄭秀妍。誰叫剛才鄭秀妍的話，那麼驚人，她顧著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時，就忘了前方的紅燈。
「沒，沒事，就是後腦撞得有點痛。」
鄭秀妍伸手揉著腦袋，搖搖頭，露出一抹安慰崔秀英的淺笑，咬了咬牙地說道。她心想下次不好再坐崔秀英車了，若真的避不了，那就全程不要和她說話好了。
「你坐穩，我開慢點好了。」
「你剛才還不夠慢嗎...」
「別說話，專心開車呢！」
鄭秀妍鄙視般地哼了哼，不再理會擺出一臉嚴肅的崔秀英，只顧低頭，查看紙袋中的保溫盒是否安好，食物有沒有倒在一角了。幸好，還是整整齊齊，擺放得很好看，看起來就令人賞心悅目。
徐賢頹然地坐在陽台的長椅上，旁邊放著幾個空酒瓶。呵呵，她心情不好，就喜歡出來透透氣，夜空籠罩她的孤獨，是她最佳的保護色，對比樓下熱鬧的街道，還真是挺諷刺的，不是嗎？
她一個人，想著不如裝作發酒瘋，直接向鄭秀妍道歉好了，可是想到她會不會更生氣呢？畢竟她這個膽小鬼沒有酒精，根本鼓不起勇氣，親口說出那些我想你、我愛你、對不起之類的話，那些對她而言，還是生硬青澀笨拙的話。
每眨一下眼睛，就感覺右邊眉頭刺痛，她卻沒多餘的力氣去處理傷口。反正，放任它不顧，幾天後，它就會乖乖地結痂，然後沒事。
可是，為什麼人卻不能這樣呢？她不主動理會鄭秀妍，鄭秀妍就真的當自己不在，輕鬆快活地過她的人生，好像沒有她，也可以呢？沒有她，更幸福快樂呢？
下方傳來一陣引擎聲，車頭燈發出的光線，照亮了黑暗的街道。徐賢的直覺先於理智，站起身，雙手搭在欄杆上，往下看。
儘管因為喝酒了，眼神有點迷離，一時之間找不到焦點，但徐賢還是認得鄭秀妍的身影，從一輛銀色的名貴跑車踏出來，甚至還笑著目送那輛車遠去，才轉身上樓，消失在她眼前。
喔，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家，挺溫馨的啊。
所以都說愛一個人，就容易被衝昏頭腦，不然以徐賢平日過目不忘的觀察力，和小心謹慎的性格，怎麼會忘了那車牌是如此熟悉，正是她閱讀過的目標之一，崔秀英座駕的車牌號碼。
於是，當鄭秀妍滿懷期待地抱著紙袋推開大門時，發覺客廳的燈亮著，卻不見徐賢的身影。
一手扶著鞋櫃，脫了高跟鞋，踩上舒服柔軟的拖鞋，走至客廳中間時，莫名地感到一股涼風吹過，好奇地扭過頭，這才發現陽台的玻璃門打開了。而她苦苦尋找的徐賢，正倚坐在欄杆下，雙腳蜷縮起來，下巴擱在膝蓋上，任誰看來都是落寞的樣子。
何況，她還單薄得只穿著一件簡單白色骷髏T-shirt，晚風毫不留情地吹起她的黑髮，髮絲輕柔地飄起，擋住她的臉，使鄭秀妍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每上前靠近她一步，就愈心疼一分。
踏進陽台，就被長椅上的空酒瓶，吸引了眼球，鄭秀妍滿腔的生氣再次襲來，但她還是放輕了腳步聲，深呼幾口氣，控制好聲線，默默想著不要兇她，先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鄭秀妍慢慢地蹲下身，見徐賢還是沒一點反應，雙眼無神地看著她，卻又像不是在看她。但是這次，她知道徐賢不是在看別人，她渙散的眼神，根本沒有目的，簡單而言，就是僅僅睜開著眼睛。
「我醉了。」
不待鄭秀妍思考下一步該如何，徐賢卻在看清眼前的人後，眼裡閃過一絲難過，先一步輕輕地把額頭貼在她的肩膀上，吐出一陣酒氣，沙啞的聲線緩緩響起。
軟弱一次可以嗎？
我可不可以裝醉一次，換來你不再生我的氣。
因為我好像無計可施了，不知道該做什麼，才能讓你消氣。
如此沒用的我，更加不懂浪漫，我該怎麼把你追到呢？
「賢？」
那句話直達鄭秀妍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一時睜大眼睛，微微低下頭，徐賢傾前，額頭抵在她肩膀的背影映入眼中，再一次覺得現在的她很脆弱，似乎輕輕一碰就會碎，碎得恢復最原來的面貌，那個天真爛漫的她。
你，又想起那個女孩了嗎？
我想，只有她才能使你露出本來的樣子，擁有最乾凈、最陽光的笑容。
「你不是機器，你是人，你可以難過的，知道嗎？」
鄭秀妍這刻只知道她喜歡的人，又陷進難過的回憶中，不想去計較她想的是誰，反正現在陪在你身邊的是我，徐賢你這木頭人什麼時候才能發覺呢。
「可以嗎？」
徐賢感覺腦袋遲鈍了半拍，慢慢抬起頭，和鄭秀妍的臉龐，只相差不足半米的距離，歪著頭，她眨了眨眼，提高了聲線。
我倒是希望自己是機器，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
「但就算我在乎，我能感覺的全部都是痛苦。」
這話一出，鄭秀妍愣了半秒，感覺一股溫熱沖上喉嚨，眼眸漸漸蒙上一片薄薄的水霧。因為徐賢終於不再隱藏眼底的情緒，全部的傷悲傾瀉而出，卻染紅了她的眼眶。
壞人，你都不哭啊，我只能替你哭了。
「我很多話想和你說…」
我說過，只要你想說，我都會用心去聆聽。
鄭秀妍咬緊下唇，點點頭，恩，我在聽呢。哽咽的喉嚨，根本沒辦法發出一句安慰的說話，而且徐賢眼裡的痛苦，太沈重了，幾近絕望的眼神，害她無法輕言一句普通的沒事，有我在。
怎麼會沒事，你的痛苦，我沒能替你分擔。我怎麼會在，我都沒能陪你走過最難熬的時光。
「鄭秀妍。」
「恩？」
「秀妍。」
「恩？」
「秀妍..秀妍…秀妍…」
「怎麼了？」
原來的溫柔和耐性，被徐賢這番輕柔的叫喚都磨蝕了，鄭秀妍沒好氣地站起身，看著徐賢一個人坐在地上，傻氣地笑著，心想她果真是醉了。啊，怎麼自己這麼清醒，卻和她一起傻下去，白費了差點又流出的淚水。
轉身的一刻，她卻渾身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驚訝。
「對不起，別再生我氣了。」
因為，徐賢迅速地從後抱住她，雙臂把她圈得緊緊的，臉深埋在她的脖頸裡，充滿哀傷的語調，悶悶地說道。
而今，倒是鄭秀妍不知所措，不知道徐賢是真醉還是假醉。
還是應該說，她希望徐賢是清醒還是醉了。
如果那一句話僅是開場白，那徐賢接下來的話，則使她完全轉不動腦袋，思考這到底是怎樣的狀況。
「也許你會覺得荒謬，好像我只是想有一個人來依靠，或者享受被愛的感覺。」
「但是，我…」
徐賢的心臟緊緊地貼在鄭秀妍的後背上，繼續溫柔地說道。秀妍啊，你知道心跳的律動是不能作假的，你能聽見我的心臟，現在撲通撲通地飛快跳動，每一次都在呼叫著你，你能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
而鄭秀妍閉上眼睛，像是預料到徐賢將要開口的說話，她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興奮或激動，取而代之是臉色的慘白。
「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太殘忍了嗎？徐賢。」
她扯起一抹慘淡的笑容，痛苦地開口，打斷了徐賢幾乎都要說出口的表白。
究竟為了完成你所謂的任務，你可以虛情假意到何種地步？
為了留我下來，害怕我離開，你連最抗拒的身體接觸，也能這麼輕易克服啊。
徐賢，你真看得起我，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我不生你氣了，也不再恨你了。」
「你可以放心，你可以對權侑莉有交代了，不用委屈自己，在這假惺惺地待我好。」
鄭秀妍笑了，歡笑聲不斷顫抖著，她心一狠，用力推開徐賢的手臂，轉過身，眼底裝著徐賢最熟悉的神情，滿滿的決絕和難過。
她卻愣住了，對上鄭秀妍此刻的樣子，聽不懂她說的一字一句。
「秀妍，你說什麼？」
徐賢忍痛擠出一絲淺笑，卻非常難看，因為她的嘴角都難受得扯不起彎度，只因為眼前的鄭秀妍，把自己當作仇人般看待，眼裡都是掩不住的恨意，她卻完全不明白，帶著驚慌地問道。
「你還不懂嗎？」
她深吸了口氣，喜歡，若都走乾凈了，留下來的就只有恨意了，平靜的語調，往往帶著最傷人的效果，像細微的針頭，滴水穿石般鉆入徐賢早已遍體鱗傷的心臟，帶來磨人的絲絲作疼。而且，每深入一分，就是慢慢加劇的傷害。
「也許你都沒有愛過我一分鐘，我卻連一秒也恨不了你。」
「所以公平一點，你也不要再愛我了。」
「你所謂的愛，我承受不起，單單看著你，我也覺得累。」
「放過我吧，我不想再被你們扯著來玩了。」
鄭秀妍的一字一句，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劃破徐賢的耳邊，翻起胃裡混合酒精散發的強大酸痛，她卻死死地裝著沒事，一手捂著肚子，咬緊牙關，忍受她爆發出來的、滿腔的話語，原來全部都是對她的指責。
我還沒告訴你，我愛你。但你卻告訴我，別愛你。
這一刻，好像明白了權侑莉氣定神閑的原因，也好像領悟到真心被你踐踏的痛苦。
真爽快啊，爽快的我快要腳一軟，忍不住痛，就跪在地上。
這樣也好，我這罪人可不可以請求你的原諒。
但我卻連權侑莉告訴你多少，告訴你什麼，我也不知道。
說要保護你，說別傷害你，多好笑啊。
大概傷得你最深的人好像是我。
「對不起，秀妍。這一切，所有。」
她都痛得眉頭深鎖，卻偏要逞強地靠近鄭秀妍，一直低下頭，不讓她看見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伸出手臂，嘗試握住她的手心，給予她溫暖。
可是，她冰冷的身體，換來的是鄭秀妍毫不猶豫地退後，繼而雖然眼神閃過不忍，還是強忍住泛濫的心疼，咬破下唇，也不願再看徐賢，轉身，大步地跑回房間。
碰一聲關上門，封閉了兩顆受傷的心。
背對房門，鄭秀妍伸手捂住嘴巴，死也不願哭出聲，只是眼底充滿的透明液體，不聽話地隨著她艱辛地一步一步爬上床，掀起被子蒙著自己，終於，泣不成聲，撕心裂肺的哭泣聲，縈繞房間。
為什麼明明是她說出傷人的說話，死死地推開徐賢是她，她卻止不住地流淚。為什麼做錯事的人不是她，活生生地掐殺徐賢的告白是她，她卻開心不起來。
她應該恨她啊，她不要再喜歡她啊，那為什麼看見她那麼卑微，那麼痛苦的樣子，她卻很想上前好好擁抱受傷的她。
不惜一切，即使她身上也滿布傷口。
但鄭秀妍忘了，一開始緊緊抱住她的是徐賢。
她說受傷了，被她傷得很重。
卻不知道沾在她身上的血，都是徐賢的。
她本就淌血的心臟，一滴一滴，不顧疼痛，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才捨得抱住鄭秀妍。
這份深情，這份深愛，以為可以抵擋一切痛苦。
換來卻是鄭秀妍率先的鬆手，狠狠地推開她。
房門外，追上她的徐賢，死死地咬著手指，神色慘白，胃痛得慢慢滑坐在地上，耳邊都是鄭秀妍隱忍的哭聲，她卻覺得胃裡的痛楚不算什麼，過一會兒就沒事，可是心受傷了，要多久才能痊愈。
太陽不再發光，影子也隨之被殺掉。
若你疼痛，我比你更疼痛。
曾有一刻，想過為了你成為一個溫暖的人，說些溫暖的話，做些溫暖的事情，現在卻發現，我怎麼也溫暖不了你。
但我願用永恒的溫柔，在未來的日子，溫暖你受傷的心。
無論多久。
「別怕，我在呢。」
徐賢後腦靠在房門，細聽她哭泣的心靈，無聲無息地陪伴她，即使她不知道，即使她們之間隔了整整一個世界。
我忘記過去受過的傷害，奮不顧身地給予你，我的真心真意。
你卻說我對你施舍最假的愛。
秀妍，為你活著，但心也快要因你而死了。
我不怕心死，我怕我無法再好好愛你。
但看見你，所有的悲傷都能變成溫暖。
你在，我多痛苦，也能笑出來。
好像天邊的星光閃爍了，然後黯淡下來，痛哭聲終於告一段落，徐賢身上的力氣也恢復過來，雙臂撐著房門，站起身，她深吸一口氣，輕力地扭開門把。
黑暗的房間，她卻摸熟了每個角落，輕而易舉地坐在床沿，依靠著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看清床上那團和被子蜷縮在一起的鄭秀妍，整個人都躲在被子裡。
輕嘆一口氣，徐賢輕柔地拉開那張薄被，一點一點，露出鄭秀妍滿布淚痕的側臉，她的右臉頰貼著被子的一角，一只手臂緊緊地扯著被子，另一只手靠向自己的臉，握成拳頭抵住下巴，連眉頭也是皺起的。
如此仿徨，如此沒安全感的睡姿。
她帶著憐惜的眼神，凝望鄭秀妍，心也難受的絞成一團，動作卻溫柔至極，伸手細心地撥開她擋住眼眸的碎髮，都哭得紅腫的眼皮，依舊紅著的眼角，都使她心酸不已。
終究還是看不下去，徐賢猛地站起身，沖進浴室，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條熱毛巾。
打開了散發暈黃光線的床頭燈，徐賢拿著熱毛巾的一角，隔著柔軟的質地，掃過鄭秀妍臉頰的每一處，輕撫她的臉，抹乾她的淚痕，最後把毛巾蓋在她眼眸上，讓她可以舒服點，不然明天她的樣子，肯定見不了人，眼睛也會感到乾澀和疼痛。
「秀妍，我不會放棄的…」
我不相信時間可以證明愛，但現在我不但要在你身上花光我所有的時間，還要耗盡我的愛。
「我就像木頭，不會說話，甚至騙了你，但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她低下頭，偷偷地輕吻她的額頭，然後俯身，把頭貼在蓋著她的被子上，從她的後背，細聽她清晰起伏的心跳聲，終於得以安心地閉上眼睛。
原來我的失眠，你的心跳聲，就能治好。
待在你身邊，我就能安好地睡一覺。
You said that you were on your way to save me.
But I don't deserve to be saved.
Now, I run to you.
I am on my way to kiss your tears away.
因為愛產生的傷痛，需要用愛撫平。
我帶給你多少傷害，可以用愛來抵消嗎？
我和你，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不公平的相遇。
所以，我打算繼續不公平地對待你。
不管你如何待我，我只會愛你更多更多。
秀妍啊，絕對不讓你上訴，我就是如此霸道，對你如此不公平。
留言列表
其他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