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LoveStar_L
☆、Chapter 22
客廳外的陽台，徐賢躺在長椅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夜空，懷裡放著一本書。看得眼睛酸，就閉上眼睛，睡不著，她就再次睜開，反覆幾次，天亮了。
沒有人教過她如何愛一個人，所以她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忽冷忽熱、遲疑不決和沈默寡言，對鄭秀妍而言，都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終究撐不住，心累了。
那她該怎麼辦？
從書架上掏出，那本很久以前林允兒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小熊維尼故事書，似乎告訴了她答案。那時，她不明白林允兒的心意，只當她開玩笑送她小朋友讀物。現在，她徹夜認真地讀一遍，好像能明白她細膩的心思。
翻到中間，其中一頁的角落被折起，然後在一段對話的空白位置旁邊，畫了一個表情符號，——:)。
"How do you spell love？" asked Piglet.
"You don't spell it, you feel it." said Pooh.
小豬問，愛這個字怎麼拼寫出來的。小熊維尼回答，愛不是拼寫出來的，是用心感受的。
她拿起筆，雙腳一縮，把故事書放在膝蓋上，翻到最後一頁，像是特地為她而設的空白，筆尖觸碰紙張，開始書寫。
所以，允，那時你不向我表白，不是你膽小鼓不起勇氣，不是你害怕被拒絕，而是你希望我能自己感受到你對我滿滿的愛意。可是，我真的是鄭秀妍所說的木頭人，完全沒意識到你對我的感情，超出了友情。
直到你死前的那一刻，你都沒親口對我說一句我愛你。你沒說，我卻覺得更難過，因為你從來都沒把愛放在嘴邊，你不炫耀你為我做的一切，你不說出口，為我帶來負擔，所以我更心疼更內疚。
但現在，我終於知道愛的感覺了。
愛不是感動，不是心疼，不是內疚。這些情緒固然都是由愛產生的。
但是，愛一個人，不是因為你愛我，所以你一廂情願要我接受你，為我帶來的全部感受，我因為被愛，感到幸福快樂。愛一個人，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心甘情願地讓你牽動我的全部感受，即使那是傷悲難過，我也因為愛感到幸福快樂。
而我也遠比權侑莉清醒和理智。
她沒有因為允兒你愛我而放棄，還是一如既往地守候你、愛你。
其實我不恨她，也沒有介意她對我做的一切。因為這些都是我活該承受的，她愛你愛得願意在你有危險時，不惜犧牲自己，讓你活著，但你卻毫不猶豫地救了我。
你知道嗎？她都準備為了你去死了，你卻因為救我而死。
我不但占有了你對我的愛，連她打算為了你，為愛而死的機會，也剝奪了。
她恨我，是應該的。
我想她更恨她自己，沒能救下你，但這些恨意一定會毀了她。
我倒是挺樂意接受她把對自己的憎恨轉到我身上。
因為誰都要找個理由去活著，一個生存的意義。
死亡很容易，堅持活下去才難。而最痛苦的也不是死亡，而是痛苦地活著。
所以，我決定過最墮落的人生，默默承受權侑莉對我的傷害。
活著是我對自己的懲罰，也是我活著的理由。
但是，遇上鄭秀妍，一個我愛的人後，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在死亡到來的一刻，能夠毫不猶豫地撲向我，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倒在我懷裡時，卻笑了。
儘管你的臉都是血，儘管我的臉都是淚，我都忍住眼淚，努力去看清你最後的樣子。
你笑了，那是我看過最美的你，我卻一直不敢告訴任何人——你死的時候，是你最美的時候。
我花了兩年時間，才明白你最後的笑容。
那是幸福的笑容，你快要死了，卻感到滿滿的幸福。
你最後對我說的話，「能死在愛的人懷裡是一種幸福。」
我那時卻哭得更兇了，最後一刻，你都沒跟我說你愛我。但你知道嗎？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的愛了。
而今，我想著，你要我活著，是要我幸福。你為我而死，即使我不曾回應你的愛，你也是幸福的。
所以，從今開始，我不會再痛苦地活著，而是為了愛的人活著，即使我要死，也要為愛而死，才是值得的。
允啊，我愛的人，她的名字是鄭秀妍，我卻喜歡喊她秀妍，但她好像不大喜歡，可是我卻很喜歡這樣喊她，因為呵呵.....只有我才可以這樣喊她。
別因為過去的遺憾，辜負現在愛的人。
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徐賢合上故事書，勾起嘴角，眼裡閃爍著光芒，仰頭看向日出的美麗，晨曦的光很溫暖，吸口氣，連空氣都是香的，她微笑了，一道陽光灑在她的側臉上。
那是一抹燦爛奪目的笑容，而且，是因為鄭秀妍而綻放。
鄭秀妍迷迷糊糊地醒來時，第一感覺眼睛酸痛，沈重得不想睜開，但是身體感覺好多了，至少有力氣伸出手臂，拿起床頭櫃的手機查看時間。
9：45AM
過了上班時間，加上她今天沒手術，明天反而有個大手術，鄭秀妍決定打算回醫院，多請一天假，休息一天，恢復精神和準備最佳的狀態，應付明天的手術。
一番梳洗過後，臉上顯得紅潤多了，踩上拖鞋，走出房間。害怕看見徐賢，在打開房間的一刻，她就擺出了冷淡的表情，毫無笑意。任誰看見也不會相信是平時滿臉笑容的鄭秀妍。
但是，當她走至沙發旁，她卻愣住了。因為徐賢那木頭人坐在沙發上，低下頭，雙手環抱雙臂，一動也不動。
大概她又是一夜未眠後，終於撐不住困意，能夠小睡一會兒。鄭秀妍不忍地抿起嘴，卻在心底泛起心疼之際，立刻別過臉，眼裡的恨意，再次瞬間積滿，閉上眼睛，默念三遍。
她騙了我。她對我的好都是假的。她不是骨子裡善良的壞人。
嘴角滿足地彎起，鄭秀妍睜開眼睛，卻看見餐桌上有幾只反過來放的碟子，都是蓋住下方的幾個碗子，放成一排。
她不解地上前打算看個究竟，卻在取開碟子的一刻，再次愣住。
因為那裡不只是一碗粥，而是不同口味的粥。從左邊開始數起，灑了少許蔥花的白粥、皮蛋瘦肉粥、菜乾豬骨粥、香菇雞肉粥和生滾牛肉粥，合共五碗。
而她不敢置信地轉過頭，看向沙發上低頭打盹的徐賢，咬緊下唇僅僅幾秒，打算一笑置之。
怎麼了，為了留我下來，該做的，她當然還是會裝出來啊，肯定是在外面茶餐廳買回來的，說不定買這麼多，是因為我吃不完，她可以吃啊。
當然，這個想法，在她看清楚前方料理台上一片的材料，可以被打消，但是她還是不樂意地撇撇嘴角，拉開椅子，坐在餐桌前，提起桌上放好的勺子，不情不願地每碗也舀了一口來試味。
白粥是記憶中的味道，她死活不肯承認自己煮的味道。而其他的口味，也同樣好吃，甚至其實昨天Jason買給她的菜乾豬骨粥，她是不大喜歡的，但現在徐賢為她煮的這碗，卻很好吃。
每舀一口送進嘴裡，心底的火氣也就少了一點。
鄭秀妍真討厭這種感覺，怎麼可以那麼快就能不生徐賢的氣，那她因為她流的淚水，豈不是顯得很愚笨！不行，她才不會那麼快原諒她，她不會這麼快消氣，她會好好恨她，哼。
是的，第一步，就是讓她餓肚子，不讓她吃這麼好吃的粥。
於是，胃口大開的鄭秀妍，這碗吃一口，那碗吃一口，真的就這樣把五碗粥，全部吞進肚裡。滿足地長舒一口氣，她拿起徐賢貼心地放在桌面的面紙，抹了抹嘴，拍拍肚子後，就站起身，倒了一杯溫水，打算回房間吃藥。
第二步，就是吃飽後，甩甩手就走，不洗碗、不清理桌面。
她頂著一張忍笑擠出來的冷臉，瀟灑地走過徐賢身旁，卻還是忍不住偷瞥了一眼，又立刻回過頭，咧開嘴笑著，啪啪地踩著拖鞋沖進房間。
一大早，喜歡的人，為你出去買材料，回來忙碌一番，煮好粥並確保不會涼掉，才靜靜地躲在一角累得睡著。
想到這，鄭秀妍心一軟，背對房間，深呼吸了好幾口氣，還是掩不住心底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和嘴角彎起的笑意。
看來，這心臟病不輕啊。
她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趕快吃藥啊，鄭秀妍。
徐賢突然睜開眼睛，眼神立刻掃了一遍四周，這才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眼睛，心想著又這麼輕易地睡著，沒一點戒心，真是該罵。
其實是她察覺不了，她漸漸也依靠起鄭秀妍來，因為有她在，可以安心地睡一覺。
抬起頭，第一時間看向餐桌那邊，碟子都平放在桌上了。徐賢勾起嘴角，心想鄭秀妍肯定醒來了，也吃過她煮的粥。站起身，走過去，一邊伸懶腰，一邊看哪碗剩下的，她就可以吃掉了，畢竟肚子也有點餓的。
可是，站在餐桌旁，她卻微微張了張嘴，驚訝得愣住了。因為可愛的傻瓜鄭秀妍，居然把五碗粥都吃得一滴不剩外，還玩起拼表情遊戲。把兩個圓形碟子，放在一條線上的左右兩邊，當作眼睛，下面五個碗子排成一個彎形的嘴巴。
=(。
她拼了一個不開心的表情出來，看在徐賢眼裡，就是沒消氣，還在生氣她的不辭而別吧，所以她只是無奈地笑了笑，開始清理桌面。
根據資料，鄭秀妍喜歡白粥和皮蛋瘦肉粥。但是她卻希望重新認識她一遍，不再靠資料作弊。本打算看她吃哪碗粥，來猜她的口味，但現在這樣，難道說她這五個口味也喜歡嗎？
這次，倒是徐賢被她弄糊塗了。
當然，她其實一直也在糊塗。因為到現在這一刻，還在以為鄭秀妍小器的生氣那麼一點小事，沒想過事情沒她想像的那麼簡單。
權侑莉已經找上鄭秀妍了，她還懵然不知，被蒙在鼓裡。
鄭秀妍賭氣地躲在房間，快要悶死了，不明白為什麼徐賢不在房間放一台電視機，甚至放一台電腦也好啊，現在她無聊地按著手機，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做。而她本著主人的身份去思考，當然忘了自己身處的可是一間客房。
掃了掃手機的聯絡人名單，鄭秀妍按下了崔秀英的電話。畢竟這傢伙自從上次中槍後，一直被軟禁在家，本來大學時就是副修商業，現在就在家乖乖地管理公司業務，順道當了李順圭的私人醫生。真是愛情事業理想三得意，羨煞旁人。
「怎麼，死了沒啊？」
一如崔秀英的風格，平時在外就保持淑女形象，面對熟人時，簡直是跟一痞子沒分別，讓人恨不得好好揍她一頓，這樣一相比，徐賢那木頭人說話，雖然冷淡，但至少還是該說的就說，不說一句廢話。
「死了，我打給你，你就真的怕了吧！」
鄭秀妍坐在床邊，一只手隨意地翻看著堆滿床頭櫃上的食物，聽見崔秀英的話後，忍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不輸她地還以顏色。
「比對著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數據，還怕嗎？你趕快過來救我啊，鄭秀妍！」
「醫生，我真的快要死了，麻煩我死後，你記得下來替我檢查身體。」
「職業道德，你知道嗎！鄭秀妍啊～」
崔秀英擠破喉嚨，拼命裝出被人捏著脖頸，透不過氣來的聲線，聽得鄭秀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抖了一下，拿開手機，離耳朵一段距離，打算等她發瘋過後，才繼續好好說話。
「崔秀英，你再喊我韓文名字，我真的會打你哦！」
鄭秀妍不滿地撅起嘴來，裝著生氣地說道，拿起一盒便當一看，裡面有她不喜歡吃的苦瓜，不吃。拿起另一盒，裡面有她不喜歡吃的黃瓜，不吃。再拿起最下方的一盒，裡面還是有她不喜歡吃的黃瓜，不吃。
看來，午餐和晚餐還是沒著落了，她還是靠自己好了。
「幹嘛這麼兇嘛，咱們啥關係，也不能叫嗎？」
崔秀英在電話那端撒嬌，舒服地靠在辦公椅上，暫時不去看屏幕，打算跟鄭秀妍好好聊聊她最近的戰況，木頭人不知道被俘虜沒有呢？
「看來要友盡了，再見，崔秀英。」
「啊，秀妍，你別這樣嘛，我就是神經病發作，沒人給我開藥，我能怎麼辦嘛！」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崔秀英本著這熱血的念頭，決定為了大局，現在還是示弱一下好了，立刻咳了幾聲，換回正常的語調，很是嚴肅地抱怨道。
於是，果不其然，換來鄭秀妍的一陣大笑聲。
房外，洗完碗和清理好桌面的徐賢，本打算敲門進去，告訴鄭秀妍不如一起出去吃午飯，卻在聽見裡面傳出來隱隱約約的笑聲和她聲線裡的快樂後，手掌握在門把上，卻沒有用力轉動。
她勾起一抹苦笑，心想是Jason吧，是阿，情侶間，當然要多聊電話，何況你還不舒服，他打來關心你是應該的，而我憑什麼身份邀請你出外用餐呢？
我們不是朋友。我們也不是戀人。就是兩個住在一起的陌生人罷了。
畢竟，我對你所知有多少呢？沒有資料，我什麼都不是。大概除了你的名字和職業，其他什麼也一概不知。
不像他，對你了如指掌不是嗎？
你們分手了，他也能追回你，證明你多愛他啊。
一直站在門前，徐賢卻不願進去打擾人家談情說愛。就像教室外等待老師忙完，出來理會自己的小朋友，低下頭，靜靜地等待鄭秀妍聊完電話。
但是，褲袋裡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不用看也知道是唯一一個人，她最「親愛的」權侑莉。
[來一趟——12:23PM]
她輕嘆口氣，不去不行，卻又想著鄭秀妍請假在家不上班，就是肯定身體還沒好，權衡再三，決定先出去為鄭秀妍外賣午飯回來，才去找權侑莉。騎著摩托車，飛奔到醫院附近一間她常去吃的西餐廳去，沒辦法，資料已進腦袋，她無法輕易忘記，所以還是作弊地買了她最常點的牛扒餐。
回來時，才過了半小時，徐賢把幾個盒子從紙袋拿出來放在餐桌上，還記得昨晚她沙啞的聲線，為她點了一杯蜜糖水。
勾起一抹滿足的笑容，不顧額頭上因為著急而微微冒起的汗水，快一步走至鄭秀妍房門前，卻聽見裡面的撒嬌聲，很甜，甜得她好像味覺失靈了，不然為什麼心酸酸的，還有些許苦澀。
她笑了，這是對的，向男朋友撒嬌，挺合理啊。
轉過身，取走外套，頭也不回地直接逃離現場。
秀妍啊，你再多等我一會兒，好嗎？我暫時還不能笑出來，多等我一下，我真的會笑得很燦爛。因為你笑的話，儘管不是為我而笑，我卻會因為你而笑。
一番軟硬兼施後，崔秀英終於答應請自己吃自助餐，鄭秀妍笑得可樂了，連忙掛掉電話後，立刻挑選裙子，下樓等待她開名貴跑車過來接送自己。
邀請木頭人一塊去嗎？反正上次本來想介紹崔秀英跟她認識，她卻突然有事跑走了。可是，還恨她呢，哼，不帶她去了，不讓她吃好吃的！
於是，抱著待會兒出去看見徐賢，一定要故意炫耀給她聽，卻在穿了一條簡單優雅的白色短裙後，對著鏡子，總覺得好像太單調了，突顯不了白色的美麗。
皺起眉頭，挺不滿意地低下頭，看見乾凈白滑的雙手後，靈機一觸，立刻出去拉開床頭櫃下的抽屜，取出多買的一只銀色手觸。
手觸戴在右手上，鄭秀妍得意地轉了個圈，恩，這樣就好看多了，既乾凈利落又不會太普通。
甩了甩柔順的金髪，她意氣風發地走出房間，雙眼一直似有若無地尋找每個角落，卻看不見徐賢的身影，心想木頭人肯定躲在房間了。
莫名地感到失落，經過餐桌，打算到鞋櫃取出一雙高跟鞋時，卻頓了頓，感覺剛才一瞥，餐桌好像多了些許東西，不是她故意擺出的不開心表情。
扭頭一看，她怔了怔，不知所措地咽了幾口口水，因為那是她最愛吃的牛排餐。心底一股暖流劃過，幾乎都要淹沒本來就不多的恨意。
她眼神一個不忍，還是慢慢地走至徐賢房門前，輕咳了幾聲。
「那個....恩，我還沒生氣完，不想和你說話，可是我看見你的抱歉了，現在我約了人，牛排餐，你替我吃吧，我都把你的早餐吃光了，別餓著肚子，就這樣。」
鄭秀妍等了一會兒，裡面卻還是沒有回應，不忿地咬了咬牙，心想她都放下面子，感謝她了，她還一句話也不說，一聲’恩’，也不願意哼給她聽！
生氣地踢了一下門，她轉過身，隨便挑了對高跟鞋，穿起就離開，還重重地關上大門，宣泄她的不滿，明擺著告訴徐賢，她更生氣了。
可是啊，誤會就是由一件一件小事累積而起的，最後成了無法挽回的導火線，把兩個人推開，終究就是玩弄人罷了。
怪不得人，誰叫她們非要隔著一扇門說話，不肯面對面坦白心聲。
就此錯過，落得可惜二字。
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權侑莉，坐在辦公室的柔軟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擺弄著手機，嘴邊卻哼起歌來，算著徐賢要多少時間，才出現在她面前。
不久，大門被推開，她一如既往低下頭進來的身影映入眼中。
權侑莉勾起了嘴角，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才到來。可是算路程，即使她步行過來，大概只需半小時。
你去哪裡了？徐賢。
和你的好秀妍相處得不錯吧？
真好奇她還可以怎麼跟你一起生活下去，明知道這都是一個騙局，還因你的假情假意愛上你嗎？
若是這樣，果真是真愛啊！
徐賢雖然臉上不動聲息，實際上心底既緊張又害怕，因為她害怕權侑莉知道她一個星期不是做任務，而是周遊列國，更擔心她看穿自己動了感情。
不是一個殺手不能動感情，而是她徐賢這個人不能向除林允兒以外的人動感情。
那是權侑莉對林允兒最深沈的愛——她將自己活成愛的人的樣子，活在逝去的那段愛情，或者根本算不上是愛情，守護這段感情。
所以，她會替林允兒發話。
但她不害怕，因為允會想看見她幸福，她不會怪她。愛情本來就是兩情相悅，而不是一廂情願。她是怕權侑莉會向鄭秀妍下手。
「聽說你最近太無聊了，都玩起愛情遊戲來了，是嗎？」
權侑莉戲謔的聲線緩緩響起，兇狠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徐賢。啪一聲，徐賢感覺心緊抽了一下，眼神閃過一絲驚慌，默默地低下頭，不敢抬起頭。
「你腦袋傻了嗎？你能給她什麼？你的命嗎？」
「像你這種沒有明天的殺手，有什麼資格去愛人？」
「還是你想她替你分擔一下痛苦，恩？別把她拉進來，好嗎？」
早就預料到徐賢一定不會開口解釋，證明她說的字字句句都是準確無誤，徐賢居然有了愛的人，這多麼使她興奮雀躍啊，該輪到你嘗嘗單戀的味道，苦戀的味道，不是嗎？
我所受的痛苦，我要徐賢你每一分也要體會一遍。
「錯了。」
飽受權侑莉對她的愛的質疑，到這一刻，徐賢終於毫無懼色地抬起頭，冷靜的目光對上權侑莉銳利的眼神，勾起嘴角，一抹淺笑掛起，淡淡地開口。
「生命是多麼容易被人踐踏，我花一秒就能奪去，一顆子彈就能剝奪。」
「我要給她，只有她能踐踏的東西。」
「我的真心，我的心臟。」
若然說徐賢公然向她較量言語，使權侑莉心底一沈，她現在堅決地說出的一字一句，明顯就是沖著她而來，暗示她絕不會放棄鄭秀妍，也不是玩玩罷了，而是認真，甚至不惜以生命來保證。
論控制表情，權侑莉和徐賢不相伯仲，正如現在的權侑莉，雖沒預料過徐賢會給這般反應，她還只是挑了挑眉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別動她，對不起你，對不起允的是我。」
「全部的報復，請你沖我而來，不要傷害無辜。」
徐賢難得地彎下腰，低聲下氣地去請求權侑莉。以往，就算權侑莉如何罵她，如何侮辱她，她都沈默地全部承受，因為是她虧欠她。但現在，鄭秀妍什麼也沒做，只是因為被她愛著，若受到傷害，她會原諒不了自己。
「很感人，我都要落淚了，但…小賢啊，有些事情不是我說了就算的。」
「我倒會給你看看你所謂的真心，換來什麼代價。」
「相信我，終有一天你會後悔你今天說過的話。」
「滾吧，我想允也不想看見你。」
權侑莉啪一聲，把手機扔到她臉上，準確地打在她的眉骨上，脆弱又易疼的位置，冷冷地說道。
徐賢深深地看了別過臉的權侑莉一眼，皺起眉頭感覺刺痛，但她還是面不改容，轉身離開。
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思考著這次她真的豁出去了，冒著和權侑莉正面交鋒、反目成仇的危機，因為過去，權侑莉終究還是給她留了一絲活路，自己能活到現在，還沒死去就知道了。
秀妍啊，我真的全心全意想要好好愛你了，我會等你回來我身邊的。
不知道何時起，一想到鄭秀妍，她的嘴角就自然地染上笑意。
突然很想在這一刻看見她，總想待在她身邊，不是因為她喜歡黏人，而是看見她才安心。
浮浮沈沈的生活，感覺每分每刻都是危險，造就她只有看著她，才能徹底放下心。
所以，現在，她滿臉笑意地踏上歸家的路。
打開門，習慣性地喚了一聲秀妍，卻沒人回應，徐賢心想秀妍你真小器，不過沒關係，我就是喜歡你這麼任性，說生氣就真的生氣，一點也不虛偽。
但是，當她微微轉過頭，看見原封不動，甚至連蓋子也還沒有打開的牛排餐，還是放在桌上，莫名地感到有點失落。
我不說愛，因為我想你去感受我的愛有多深。
可是，笨蛋傻瓜，你都感覺不到嗎？
要賭氣，也不要拿身體來當賭注，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
帶點無奈地打算好好道歉，然後叫她出來吃東西，徐賢推開房門，卻發現鄭秀妍根本不在，只有床頭櫃上堆滿的便當盒子那麼刺眼。
啊，原來是這樣啊。
他都貼心地為你準備好三餐，是我自以為體貼地買新鮮熱騰騰的午飯回來，誰知道你喜歡的卻是冰冷冷的便當。
看來我太不了解你了。
徐賢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一時之間覺得很刺眼，眉頭還在隱隱作痛，一切都很刺眼，沖出房間，把餐桌上的盒子，全部掃到地上。
牛排、蔬菜、意粉、薯蓉，全部散落一地。
她咬了咬牙，為什麼遇上和鄭秀妍有關的事情，她就失去所有理智和冷靜的判斷，輕嘆一口氣，認命地蹲在地上，撿起全部的食物，扔在垃圾桶。
好像有種把她的心思都扔掉的感覺。
真殘忍，鄭秀妍不要，她還配合地親手扔掉。
愛情哪有分多與少，如果硬要計較的話，我只能說——秀妍啊，我愛你，比你愛你自己還要多。
你待我不好，我沒關係。
但你待自己不好，你不愛惜自己，我會心疼你。
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
不過若說愛你的程度，我很自信。
我愛你，比你愛我還要多。
很多很多。
因為我配不上你的愛。
但不缺愛的你，我要多愛你千倍百倍，才能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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