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LoveStar_L
☆、Chapter 19
整頓飯，徐賢都低著頭只顧吃飯，而鄭秀妍卻覺得她所說的，沒什麼值得尷尬或害羞的，不就是用另一種說法，提醒徐賢要小心行事罷了。
不過，想到她的意思就是請徐賢小心殺人，就莫名覺得好笑了。
其實，鄭秀妍並非完全能接受徐賢是一名殺手。她是一名醫生，每天都看見多少人渴望活著，卻被剝奪生存的權利。
每當她努力把握每分每秒拯救一條生命時，也許徐賢就在短短的幾秒，取走了一條生命，她卻反而在擔心她的危險，未免過於好笑和諷刺不是嗎？
她不是視若無睹她殺人的行為，她是要把她從黑暗中拯救出來。
「小氣鬼，幫幫我吧，我真的除不下來啊。」
鄭秀妍抹乾並放好碗碟後，轉過身，帶著鄙視地瞪了徐賢一眼，在她努力洗碗時，她居然翹著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坐在沙發上看平板電腦，於是她也不客氣地直接使喚她過來替她除下圍裙。
徐賢臉不改容，頭也不抬一下，仿佛真的聽不見如在千里之外，鄭秀妍的呼叫，指尖一掃，畫面彈出目標所在住址的附近地圖。
「喂，小木頭。」
鄭秀妍氣沖沖地踩住發出重重摩擦地板聲音的拖鞋，站到徐賢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她顯得認真專注的眼睛，一時之間被吸進她的眼眸，失去了所有氣勢，原來的大喊，變成輕聲細語的嘟嚷。
若然說堅持是世界上最優秀之一的品質，現在鄭秀妍鍥而不舍的呼喚，則對徐賢而言，是受不了的撒嬌聲。
「喂，木頭人。」
「小賢賢~~~~~~」
徐賢終於抬起頭，鎖上了平板電腦放在旁邊，一臉無奈地站起身，擺擺手示意鄭秀妍轉過身去，不然她要怎麼給她除下圍裙！
「一早就應該這樣啊。」
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是鄭秀妍現在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最好形容，而徐賢早已習慣她這種自言自語的傻氣行為，只想快點給她除下圍裙，換取耳根清靜的環境。
可是，當她試圖解開她身後綁住的結時，卻深感無語，皺起眉頭，臉色是有無奈，就有多無奈，這傻瓜居然綁了一個死結，她敢肯定她一定是貪快，隨便打結，弄成現在兩條帶子藕斷絲連般糾纏在一起，死也不分開。
「解不了，你就一輩子穿著它吧。」
徐賢勾起嘴角，雙臂抱在胸前，一副要鄭秀妍自生自滅的得瑟樣，淡淡的語氣，隱含一絲嘲笑的味道。
「我不管，你不幫我除下來，那我就一輩子霸住你的廚房，賴死不走。」
鄭秀妍轉過頭，將徐賢嘴角的笑意收進眼底，咬牙切齒地瞪著她，輕易放棄幫她就算了，還要光明正大地笑她，叫她這口氣如何吞下去，直接拎起徐賢的兩只手臂，環住自己的纖細腰支。
「那你一輩子也不要走好了，死守廚房吧。」
徐賢心底的防線，不知何時一點一點被鄭秀妍沖破，漸漸浮現出她本來的樣子，和鄭秀妍互相胡鬧挖苦的個性，這一刻下意識地展現出來，使她自己也在開口後，愣住了，雙手更加忘了立刻鬆開，停留在鄭秀妍的腰間。
但是，鄭秀妍卻沒愣住，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這木頭人居然能說出如此接近甜言蜜語的話，甜滋滋的感覺，充斥心頭，自動掛起一抹燦爛的笑容，連眼睛也快樂的露出微笑了。
「喂，傻了嗎？快給我除下來啊！」
鄭秀妍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發出戲謔的聲線，雙手則繼續搭在徐賢環在她腰際的手臂上，不讓她有機會鬆開手。何況為什麼她們的距離愈近，她心中卻覺得愈甜蜜呢…
她卻沒時間去思考原因，因為眼前徐賢的表情變化，實在太精采了。
到徐賢反應過來時，鄭秀妍散發光芒的笑眼，已得意洋洋地盯住她來看，幸好她染紅一片的耳朵，藏在黑髮下，不然肯定被鄭秀妍捧腹大笑，笑個三兩天，也笑不完。
而今，她低下頭，躲開鄭秀妍熾熱的眼神，深吸一口氣，收起一切的尷尬和敏感，亦是鼓起勇氣不能被她看輕。
於是，劇情的發展，有點超出鄭秀妍的估計。她也沒想過到了最後害羞得不能自拔的是她，換來徐賢取笑的也是她。
因為，徐賢氣定神閑地順著鄭秀妍按住她的雙手，一把拉過她靠近自己懷裡，完全預料不到的鄭秀妍輕輕傾前，撞進她的懷抱。
她身上清新如牛奶的氣息，再次包圍她整個人，現在倒是鄭秀妍驚訝得一動也不動，不知所措地把雙手抵在徐賢的肩膀前，試圖拉開她們之間的距離。
但是，徐賢卻冷靜得很，嘴角微微上揚，滿意地看見鄭秀妍這般羞澀的樣子，而她更進一步大膽下去，就這樣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低頭看著那個死結，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更緊貼地鎖她在懷裡，指尖細心地慢慢解開結。
鄭秀妍就這樣僵在原地，大概幾分鐘，不能抗拒地感受徐賢下巴摩擦她肩膀的親密，和她的手臂似有若無地掃過她的腰間。
這種隱隱約約的接觸感，簡直比直接的親吻，更來得刺激和帶來強烈的無措感－據鄭秀妍在腦海一片混沌和空白恢復過來後，發給崔秀英的信息所描述。
而崔秀英後來回覆：這樣臉貼臉，你早就應該直接吻上去，殺她一個措手不及，拿回主權！請繼續努力。
「呼，解開了。」
徐賢輕笑了一聲，立刻鬆開鄭秀妍，而不用她動手，鄭秀妍在她開口的瞬間，已自動彈開三尺遠，保持和她的距離。
只因為，徐賢一定是故意的。
這普通的一句話，卻刻意對著她的耳邊細語，害得她腦袋轟了一下，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心底拼命壓下的害羞，在一刻全部爆發出來，臉蛋唰一聲，紅得透徹。
「鄭秀妍，你發燒了嗎？」
好戲在後頭，意思就是徐賢這不輸鄭秀妍的幼稚的調皮鬼，她舒服地靠在沙發上，一臉好笑地望著她站在遠遠的角落，低下頭無措地擺弄衣角，戲謔的語氣，簡直就是勝利般的挑逗。
見鄭秀妍肯定心底萬般不忿被調戲，卻因為臉上紅得像蘋果一樣，死活不肯抬頭，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於是徐賢的忍笑聲，環繞整個客廳一遍。
不久，鄭秀妍總算從一片腦海的混亂中恢復過來，完全不當剛才害羞得無地自容的自己是一回事，大搖大擺地一屁股坐在徐賢旁邊，拎起一個靠枕就是往她臉上飛過去。
「哼，你家空調壞了嗎！熱死人了。」
鄭秀妍鼓起臉頰，不斷扯起衣領，大有屢敗屢戰的不服輸精神，自動癱在沙發上，雙腳放肆地搭在徐賢身上，一副有本事，你就推開我的囂張。
這一刻，原來一直帶著笑意的徐賢，卻愣住了，緩緩地轉過頭，迷惘地一直凝望著鄭秀妍。
而鄭秀妍原來誇張地不斷甩動的雙手，也慢慢地垂下，只因為一個眼神，她很熟悉的眼神，就是徐賢又在看那個女孩了。
哈，真想可以若無其事地，大大咧咧地問一句，她也曾經說過這句話嗎？
現在才發現…
原來，心酸的滋味是這樣的。
原來，裝作無所謂不介意是如此難。
原來，我很貪心地不想被當作一面影子。
不知道這片吵鬧過後的沈默，要維持多久，其實是她不知道徐賢又要陷進她和她的回憶多久，只好裝作漫不經心地拿起遙控器，轉去播放偶像劇的頻道。
而她的雙腳也在不知不覺間收回了…
「我們看電視吧。」
鄭秀妍笑得沒心沒肺般，裝作輕鬆高興地說道，換來徐賢終於收回視線，轉回頭，把目光放在電視機上，只是心思早就飛遠到不知道哪裡了。
她不會否認，剛才她的確想起林允兒了。
但她不會承認，鄭秀妍是一面影子。
因為她們兩個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一個溫和，一個熱情。
一個溫柔，一個任性。
一個成熟，一個幼稚。
對啊，徐賢大概可以再列舉很多她們的不同，卻沒有膽量去證實心底的感覺。
始終忘不了林允兒死前為了告訴她，而用盡力氣的話，烙印在心底不能磨滅的愛情，還沒開始，卻已完結。
所以，她不肯正視這一刻心底的感覺。
對鄭秀妍的感覺。
「真幸福啊，能收到心上人寫給自己的情書，還是第一次呢！」
鄭秀妍早就搶了徐賢懷裡的靠枕，來擱著下巴，似乎忘了剛剛的尷尬，再次一臉羨慕地盯緊電視機，雙手抱住泰迪熊’小小賢’。
「是第一次就會快樂嗎？」
徐賢的思緒被鄭秀妍打斷，剛好趕上看見男主角偷偷把情書放在女主角書包的畫面，沈思了一會兒，淡淡地問道。
「當然啊，你這木頭人怎麼明白，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收到情書，然後第一次ki…咳…反正就一定快樂啦！」
鄭秀妍看得興奮，也樂於解答，一連串地說著說著，卻在說到Kiss時，下意識地頓住了，尷尬地擺擺手，心虛地不去看徐賢，視線直線地投向電視機。
「是嗎？」
徐賢低下頭，扯起一個看來挺難受的自嘲笑容，突然低落的氣息，可惜專注偶像劇的鄭秀妍，沒能察覺她沈重的語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我第一次殺人時，卻感覺不到快樂？
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恐懼感，和飛濺到臉上的鮮血。
這也是徐賢那時無法超越自我，甚至林允兒的原因，因為她不夠狠心，無法做得到近距離的攻擊，而林允兒則能面無表情地進行近身攻擊。
「喂，你又睡著了嗎？」
鄭秀妍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機，旁邊的徐賢對她而言仿如透明，直至廣告時間，她才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順道扭頭一看，徐賢低著頭的身影，映入眼中，自然地問道。
「沒有。」
徐賢把臉頰深深地埋進膝蓋上，雙手環抱住蜷曲的雙腿，悶悶的聲線，隱約傳到鄭秀妍耳邊，卻暗藏一絲悲傷。
因為鄭秀妍的話，勾起了她第一次殺人的畫面，正在她的腦海不斷重播，使她無法靜下心來，陪她觀看偶像劇。
當鄭秀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徐賢身上，她絕對能夠聽得出她的不對勁，甚至她這個保護和收藏自己的姿勢，使得她皺起眉頭，提不起興趣，再去看接下來的劇情。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好嗎？」
鄭秀妍拿起遙控器，關上電視機，客廳立刻陷入一片寂靜，她慢慢地移近徐賢，柔和的聲線緩緩響起，但她伸出的雙手，卻停在半空中，突然意識到，即使在她最脆弱、最無助時，她也觸碰不了她。
她看見了，她在發抖。
但她依舊獨自承受，不向她求救。
是我自以為靠近了你，呼喚你，就能得到回應。
奈何傻的真是我。
你的心，我從來沒有靠近過，你也拒絕讓我接近。
其實，你根本不需要我，不是嗎？
這一刻，我只會是一個多餘的存在。
不久，鄭秀妍站起身，臉上看不出情緒，但失去笑意的嘴角，可以看出她絕對不是好心情。她嘆了一口氣，拎起沙發上她的外套，站在她面前，覆在她身上。
既然，她要當鴕鳥，她就幫她一把，把她整個人也藏起來。
如果這樣，你能感覺舒服一點。
但轉身的一刻，她冰冷的手掌，卻輕輕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維持僅僅兩秒，然後慢慢鬆開…
而她終於抬起頭，卻讓鄭秀妍愣在原地。
那樣絕望和空洞的眼神，比起以往她注視她的任何一次，也要來得強烈。
Don’t leave me now.
這就是你挽留我的方式嗎？
但為什麼抓緊了，又要放開...
「我第一次殺人，是在兩年前...」
睡前故事，再次隨徐賢痛苦的聲線展開，而鄭秀妍帶著不忍的眼神，重新坐在她身旁，不顧她的顫抖和反抗，俯身伏在她的背上，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腰間。
一切的言語凍結了，徐賢再也沒有說話。
直至感覺到徐賢恢復了平靜的身體，鄭秀妍輕輕地說。
「別怕，有我在，我會陪你的。」
這讓你難受、讓你痛苦的過去，無論有多慘不忍睹，無論我多無能為力，至少我可以給予你溫暖的懷抱，陪你度過這漫漫長夜。
You will never be alone.
第一次進入權侑莉的書房，金泰妍有點緊張地坐在沙發上，翻看著她給她關於那個人的資料，而當她看見那張照片時，卻感到毫無印象，不認為這個人和她們待了整整六個月的地獄式訓練。
可是，她慢慢地把手掌蒙在照片上那個人的下半邊臉，終於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記起在訓練時，戴著面具的那個男人。
「小賢不出三天，就會出發到英國，到時就是我們開始的時機。」
權侑莉倒了兩杯紅酒，放在茶几上，一臉勢在必得的喜悅，因為第一步就是鄭秀妍，而金泰妍無疑是牽制她的最佳辦法，一旦拉下鄭秀妍，徐賢也自然落網。
有小賢，她們一定會如虎添翼。
可是，她卻偏偏敵不過心底殘存對她的恨意，寧願用手段逼她加入，也不光明正大地告訴她。
「第一步，你想怎樣？」
金泰妍抿了一口紅酒，饒有興趣地等待權侑莉的大計，一向都是權侑莉負責計謀、她負責設後路、林允兒負責近距離攻擊，和徐賢負責遠距離攻擊。
這該是天衣無縫的組合，如今卻只能用在復仇上。
「鄭秀妍。」
「關秀妍什麼事了，別拉她進來。」
面對權侑莉意味深長的笑容，金泰妍卻沒心情和她胡鬧，臉色一變，激動地說道。
「放心，我沒打算碰她，我想和她聊聊天罷了。」
「泰妍，你只需要替我寫張紙條。」
權侑莉拍拍金泰妍的肩膀，暗示她不要那麼緊張，而金泰妍這才鬆一口氣，接過權侑莉遞給她的圓珠筆，依她吩咐，寫下一行字。
「泰妍，好人的角色，你繼續當吧，我還是比較適合當壞人。」
權侑莉滿意地把紙條收好，晃了晃杯中的紅色液體，敬了金泰妍一下，仰頭喝得一滴也不剩。
「別傷她就好。」
「我想，受傷的會是她的心。」
不理金泰妍不解的眼神，權侑莉勾起一抹微笑，轉身離開了書房。
小賢，你別怪我。
為了允兒，我儘管心痛，還是要舊事重提。
天一亮，徐賢疊好幾套衣服塞進包包，繼而走到書架前，眼神銳利地掃了一遍書名，掏出兩本書，然後取了兩把槍出來，裝進了包包。至於如何能夠安全運到英國，權侑莉自有辦法替她解決。
把包包掛在肩上，走出客廳時，她在沙發前停了下來，凝望了一會兒，躺在沙發上睡覺的鄭秀妍。
想到她昨晚不顧她反抗，還是死死地抱緊她，徐賢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可惜，鄭秀妍看不見，這個因為她而揚起的笑容，是多麼熟悉，如那張合照中笑得燦爛的她。
原諒我就這樣不辭而別。
我不知道若然看見你依依不舍的樣子，我還能不能走得瀟灑。
因為在你眼中，我看見了一個我很久沒看見過的自己。
你的瞳孔住著一個人，一個也許不知不覺愛上你的人。
我看你的眼神，就像允兒看我的眼神。
而我感到害怕了。
「I am on my way to save you.」
你昨晚最後告訴我的話，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否被拯救。
但如果是你，我開始害怕了。
我怕我真的就這樣被你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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