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AutumnBirth
☆、第十六章 暖冬_6 相知相伴。
不如就承認一下，我們沒有那樣堅強，也不想那樣刀槍不入，我們只是想被溫暖地抱一下。——沈奇嵐《假如溫暖可以成為一種理想》
過了元旦的半個多月，A市終於降下了春節前的一場大雪，厲風嗚嗚的拉著響哨，連著兩天都在天上飛著密佈的鵝毛。
黃褐色的商務麵包車上，鄭秀妍給徐賢蓋著隨車帶的毛毯。
徐賢的姑姑病危，她們正在趕過去見她最後一面。烏黑的長髮垂在胸前，緊閉的雙眼還帶著些許的紅腫，秀眉還是那樣鎖著，鎖的鄭秀妍心疼。
她從來沒見過那樣的徐賢，總是帶著淡淡溫柔的人，仿佛天大的事，也會輕笑著對自己說沒關係的人，竟然在自己懷裡哭到沙啞，沙啞到張口只能呼喚自己的名字。
圓圓的雙頰上橫著一條條淚痕，大概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又哭了吧。
想起那樣的場面，心就不可抑制的抽搐。快要失去了唯一親人的她，竟然脆弱的像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真是如何是好。
因為大雪封起的路段終於動了，鄭秀妍啟動了車子朝C市趕去。她們已經日夜不分的連趕了三天路了，今天應該可以到達C市。
車停在了中途的一個鐵道崗，呼嘯的火車吵醒了熟睡的徐賢。
迷迷糊糊睜開黑眸，習慣性的循著那股香味轉過頭去，最耀眼的還是那抹金色長髮，繼而是泛水的剪瞳，清秀的鼻、性感的薄唇、仿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那個女人。
那天真的嚇到不知所措，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撥通鄭秀妍的電話。
她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大堆，沒想到鄭秀妍就這麼聽懂了。請了假，開了公司的車，半天之後，她們已經在通往C市的高速路上了。
徐賢透過鄭秀妍旁邊的窗，看著滿天的大雪，她依然記得那年冬天，白雪皚皚的校園。
她的姑姑拎了一個新買的太空被，站在食堂的屋簷下，冷風不停的往姑姑脖子裡灌，她凍的手腳冰涼，卻不願意離開，就是想看看自己，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凍著，瘦了沒有。
那時徐賢的心就像被狠狠的碾了一下。
不喜歡那個家，所以也鮮少和姑姑聯系，這樣的姑姑，讓她覺得自己很不孝，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下了決心，以後一定要孝順這個恩大於天的姑姑，卻沒想到才五十多的人就要走了，她還沒盡孝。
咣當咣當的車廂呼嘯著駛過，把徐賢也拉回了依然白雪飄飛的冬日。鐵道上，滿天的白雪撒在車廂上，卻又被甩開，送煤的車廂，多節連在一起，一過就要五六分鐘不止。
暖謐的商務車裡，只剩下細不可聞的呼吸聲。徐賢收回視線，那人疲憊的趴在了方向盤上，連夜的駕車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吧，卻沒想到給自己當了司機。看那疲憊的神色，不捨得讓她再開車。
“秀妍。”
一聲輕喚帶著沙啞，徐賢的聲音是比平常的女子低這麼一點，現在更是顯得沉重了。鄭秀妍抬頭看向那個人，大大的眼睛因為連夜的疲憊，沒有了澄澈的瞳，像失了靈魂的那般。
嘴角掛上淡淡的笑“怎麼了？”
憔悴的唇色，眼眶下是過於疲憊的證據。徐賢知道鄭秀妍一直有很淡黑眼圈，所以一但開始疲憊，黑眼圈就會徹底跑出來。
看著那人趴在方向盤上轉頭噙笑的樣子，徐賢的喉嚨就哽了話語。
往她身邊挪一點，張開手臂把她拉進懷裡，單手抱著小小的腦袋，雙唇就貼在金色的髮絲上。
一隻手覆上白皙的面頰，大拇指來回的磨砂著，這個人該是累壞了吧，自己這兩天除了哭還是哭，真的太軟弱了。
“秀妍啊，我來開車吧，嗯？”
過了有半分鐘，鄭秀妍好像失了聲音，只是抱著徐賢的手緊了又緊。
“怎麼了？”
“沒。”
鄭秀妍蹭著徐賢肩膀搖了搖頭，趴在那人懷裡，鼻尖仍是淡淡的青草香，話語間的呼吸震動也能感覺的一清二楚。
手掌還是有著36度半的溫暖，不像鄭秀妍自己，一到了深冬，就止不住的手腳冰涼。
沙啞卻依然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說著，仿佛不帶著任何好看的字眼，就能感覺到別樣的疼惜。
徐賢總是在疼著鄭秀妍。如果這個世界有衡量付出的標尺，那就是把自己最需要又缺少的東西給予對方的數量。
徐賢好像給了鄭秀妍太多的東西，潛移默化裡，鄭秀妍竟已想不到什麼東西是她沒給她的了。
時間，金錢，包括愛，所有鄭秀妍能看到的，能想到了，能從書籍裡找到的東西。徐賢都給了。
相較於鄭秀妍自己，仿佛又做的太少。
至少一次，她想好好的寵寵她，把自己現在能給的都給她，哪怕是當一次長途司機也好，在她脆弱的時候，像她一樣，知她伴她寵她。
“賢。”鄭秀妍扒著徐賢的衣襟，仰頭看著徐賢，那人低頭看著她，以往總是耀眼的黑眸裡黯淡了血絲，嘴角也失去了弧度。
直起腰一手抱著徐賢的頭按在懷裡，一隻手拍著她的背，“我沒關係的，如果你脆弱的時候，我不能成為你的支撐，那還有誰能讓你脆弱點，好好休息吧，我陪著你。”
鄭秀妍極少說這些，有時候是說不出來，有時候是覺得不需要。
但是現在，無論如何，逼著她自己，也要說。要告訴那個人，累了，我這裡可以歇歇。
良久，徐賢嗯一聲就再沒有說話，眼淚濕了鄭秀妍的胸口，卻是甜的。
就像徐賢知道鄭秀妍的疲憊，所以寵任她的小脾氣。
鄭秀妍也知道徐賢的心酸，因而陪伴她的脆弱。
她們，在淡然相愛的歲月中，對於彼此，或許已是相知相伴。
就脆弱吧。在這個冬天，她在她的懷裡，好好的休息一次。
不如就承認一下，我們沒有那樣堅強，也不想那樣刀槍不入，我們只是想被溫暖地抱一下。
脆弱的時候就脆弱吧，難過的時候就難過吧。
我陪你，寵你，伴你。因為我是你的戀人。是愛著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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