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QI仔爱老大
第四章 情愫生
連哄帶騙的讓鄭秀妍吃掉了一大部分兔子肉，徐賢累的躺在山洞的大石頭上休息。
鄭秀妍看著那個舒展的身軀，終於忍不住多日來的糾結，問道，“為什麼救我？”
躺著假寐的徐賢聞言，睜開一隻眼，皺了皺眉頭，第一次沖著鄭秀妍笑的露出了牙齒，“當然是為了兩國和平啦~你要是這麼死了，兩國百姓恐怕再無安寧了。”
是情理之中，卻又讓人失望的答案，不過這般笑起來的徐賢，似乎變得成熟了一些，不過依舊無法讓人跟“皇帝”這兩個字聯繫到一起。
再次閉上眼，徐賢不禁在心裡腹誹自己口是心非，明明看到她摔下去的那一刻，整顆心都揪了起來，想都沒想就跟著她跳了下去。還好半路上抓住了峭壁上生長出來的一棵小樹，否則恐怕兩個人都是屍骨無存了。
估計侑莉跟美英快要擔心死了吧，這次的確是她太衝動了，可是，人這一生，如果沒有一次感情用事的話，那多遺憾。
她已經本分理智的活了二十幾年了，就讓她為了這個女人瘋狂一次吧。
所謂命運弄人，大抵不過如此，心裡向來有國無家的徐賢，居然對“死對頭”一見傾心。至於值不值得，徐賢自己也不知道，可她知道，世間事絕對不是值得兩個字就可以衡量的。
又偷偷睜開眼睛向一邊瞄去，發現旁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了過去，細心把她受傷的左手，放到平坦的位置，這才放心的進入夢鄉。
晌午溫和的陽光，投射到山洞裡，鄭秀妍終於從熟睡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發現身邊的位置，早已空無一人。
一股被拋棄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她救她，不過是為了兩國不起戰亂，為了她的國家，為了她的百姓，而不是為了她鄭秀妍。
肚子不合時宜的傳出了叫聲，在山洞裡顯得異常響亮。即便身邊沒有人聽見，鄭秀妍還是悄悄紅了臉龐。
忍著一身的傷痛，挪出山洞，卻看見了那個兩手滿滿的紅色身影，心情不由得雀躍了起來。
“呀！徐賢！你一大清早的跑哪去了？！”
無端被指責的孩子抬頭望天，看著已然升到正南方的大太陽幽幽開口，“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了。”
說完，也不管一臉尷尬的鄭秀妍，板著臉回到山洞裡坐下。
“要不要喝水？”好心好意的問道。
“隨便。”才不要搭理你這個壞人。
“吃果子？”睡到現在，肯定肚子餓了。
“隨便。”這麼小的果子，得吃多少才能吃飽啊？！
徐賢默默的放下早晨趕制的盛水小竹筒和野果，“躺下，我給你上藥。”
“上藥？！”鄭秀妍警惕的看著她，雙手緊張的抓住衣角。
“你身上那麼多傷不上藥，怎麼行？”徐賢有些不耐煩的解釋，從腰間掏出一個帶有蝴蝶標記的紫色小瓶子。
“這是什麼？”某好奇皇后又發問。
“獨門金瘡藥。”小孩子淡定的回答。
“獨的哪個門？”繼續好奇。
“蝴蝶谷。”繼續淡定。
不過在右手觸及那片細膩光滑的皮膚時，徐賢的淡定，立馬破功了，臉上不自覺的染上了一抹紅暈。
鄭秀妍看著那只修長，卻很白皙的手，在自己的小腿上游走，心裡莫名的癢了起來，好似揣了一隻毛茸茸的小兔子。
徐賢喜歡欣賞美好的東西，雖然權侑莉通常將她的這種習慣，稱之為好色。
所以，美景當前，她萬萬沒有錯過的理由。
“呀！好疼啊！！！徐賢！！！你是不是打算報復！！！”
只顧著欣賞人家小腿的徐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下了重手，疼的鄭秀妍哇哇大叫。
清脆嘹亮的尖叫聲，響徹山谷，徐賢忍不住堵住了耳朵。原以為權侑莉的嗓門已經不小了，可要跟鄭秀妍比起來，絕對是小巫見大巫。
“愛哭鬼。”徐賢看著又開始掉眼淚的某人，無奈的說道。
誰知鄭秀妍聞言，更覺得委屈，她明明已經很多年沒有哭過了！徐賢！都怪你！
“我才不是愛哭鬼！徐賢！都是你這個魂淡！是你欺負我！”
“呀！鄭秀妍，你說話講不講良心！我哪裡對不起你了？！”兩天來的幽怨，終於爆發，徐賢不滿的插著腰，瞪著眼前睜眼說瞎話的女人。
“就是你！你救我，根本就是怕兩國真的打起來！根本就不是因為關心我！”
嗯？徐賢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鄭秀妍一直耿耿於懷的，居然是這件事兒，臉上不由露出笑容來。
我們總會在不設防的時候，喜歡上一些人。沒什麼原因，也許只是一個溫和的笑容，一句關切的問候。可能未曾謀面，可能志趣並不相投，可能不在一個高度，卻牢牢地放在心上了。
冥冥中該來則來，無處可逃，就好像喜歡一首歌，往往就因為一個旋律或一句打動你的歌詞。喜歡或者討厭，就是這麼讓人莫名其妙的事情。
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鄭秀妍臉上瞬間騰起兩團火燒云，扭過頭，不去看徐賢得意的模樣。
徐賢也不逼問她，拿起藥瓶一邊認真的給她上藥，一邊用充滿誘惑的嗓音說道，“在我們活著出去以前，你不是南朝皇后，我不是北朝女帝，你是鄭秀妍，我是徐賢。”
她口中溫熱的氣息，緩緩送入鄭秀妍耳中，如弱水慢流，濕心不留痕。
一句話，讓徐賢說的三分攝人，二分霸氣，五分蠱惑。
心底某處深埋的感情，像是要破土而出，捉弄得鄭秀妍喘息都有些急促。
“小女子徐賢，請教姑娘芳名？”白皙修長的手指，遞到猶豫不決的鄭秀妍眼前，仿佛一道無聲的召喚，讓人無法拒絕。
冰雪消融的一抹燦爛微笑過後，鄭秀妍伸手握住那只溫暖的手，“我叫鄭秀妍，你可要記好了。”
如同想像中一樣的舒服溫度，帶著一點點無法拒絕的灼熱感。鄭秀妍不得不承認，拒絕徐賢這樣的人，是很難的一件事情。
一個帝王，沒有蠱惑人心的本事，怎麼會有人替她賣命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也許今後她們將分離，將反目，將痛恨，將死亡，可是這一刻，宛如記憶中的寶石，即便埋入塵土，也不能忘懷。
初雪遲至，較之往年，竟晚了一月有餘，可一落，便是三日不休，天地間，萬物裹了銀裝，冰晶瑩透。
鄭秀妍踩著雪絨，走出山洞，習慣性的順著水聲朝一個方向走去。
徐賢臉上掛著梳洗完，還沒來得及擦乾的水珠，聽見腳步聲，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鄭秀妍站在早已禿落的桃花樹下，笑顏豔開一片，如初春桃瓣紛飛染紅，眸中一片清亮。
徐賢像是突然被人看破了心事一樣，局促的轉回去，囔囔的道，“你今日怎麼起的這麼早。”
鄭秀妍瞧著她的背影，笑意更濃，走上前，蹲至她身側，從溪裡舀了水，輕輕拍在臉上。
刺骨的冷。
“呀！”耳旁傳來一聲低呼，隨後雙手就被暖暖的圍了起來。毛絨絨的觸感，在臉上移動著，打消了她睜開眼的念頭。
好不容易一切平靜下來，睜開眼，就看見了徐賢鼓起的娃娃臉，再垂眸向手上看去，裹著的竟是徐賢的錦衣。
心裡突然的慌亂了起來，甚至不敢去看那人日光般閃耀的眸子。匆匆的將衣服往她手裡一塞，站起身，大步離開。
為什麼對她那麼好？何必對她那麼好？她救她，她就已經很感激了。
不要再對她好了，她不能任由自己融化在這樣的柔情裡，她一刻也不能忘了，她們一輩子，早就註定了是敵人。
徐賢看著鄭秀妍漸漸消失的背影，笑的落寞，她知道她在抗拒，即使這裡只有她們兩個人。
徐賢不懂什麼叫做愛情，她一直以為作為君王，是沒有資格去談小愛的。可遇到了鄭秀妍，突然有些身不由己。
無法擁有那人生命的全部時光，那至少，要把最特殊的一段贈予她。
可惜心願終歸只是心願，這樣的生活，很快就被兩道熟悉的聲音打破了。
“皇上！我是侑莉啊！你在哪呢？！”
“皇后娘娘，你快點出來吧！允兒保證再也不往你的膳食裡，偷偷放黃瓜了！”
“你平時都在幹些什麼啊？”權侑莉忍無可忍的戳戳旁邊鬼喊鬼叫的林允兒。
“嗯？”林允兒扭頭無辜的眨眼，“調節宮裡沉悶的氣氛啊。”
唉…權侑莉心裡一聲長嘆，尼瑪！林允兒，你對不對得起你自己那張臉啊！
“侑莉…侑莉！”沒在意自己被腹誹的林允兒，誇張的發出大笑聲，“哈哈哈哈…那只猴子好可愛啊！！哈哈哈哈…”
權侑莉順著林允兒的手指看過去，瞬間覺得人生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林允兒！那是猩猩！”
“星星？”林允兒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權侑莉，“權侑莉你有沒有生活常識啊？星星只能長在天上！”
權侑莉瞥了一眼臉色嚴肅認真的林允兒，實在沒有跟她繼續交流的欲望，於是開始岔開話題，“我去那邊看看。”
“一起啊~~~”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跟著權侑莉身後，心情好的好像蹲在懸崖邊哭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我好像聞到允兒的味道了…”正在喝水的鄭秀妍突然開口，徐賢站在洞口的身體一僵，陽光透過那高聳的榕樹葉子落在地面上，斑斕交錯的灑在徐賢和鄭秀妍身上。
一半明媚，一半暗沉。
鄭秀妍憑藉直覺，尋著路往前走，反復咀嚼著剛剛徐賢對自己說的話，她說，你去看看吧，我等你。
鄭秀妍知道，以徐賢的武功修為，一定早就聽到了那兩個人的聲音。可她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坐在那，笑著看著自己，像是時光真的可以靜止一般。
想起徐賢連日來，種種可愛幼稚的行徑，倒也不枉費那張孩子臉。
幼稚鬼！鄭秀妍解氣似的腹誹道。
也許此次離別，她們便不會再見，不過她不會忘記她的臉，也永遠會記得她守護自己的那段時間。
對徐賢，她是感激的，無論她是出於怎樣的目的。
徐賢站在洞口，仰頭迎著越來越刺眼的日光，以痛吻痛，似乎是治療悲傷的最好方式。
色授魂與，鬼迷心竅，二十多年來，她終於懂了這八個字。
為什麼賜她一場相遇，卻不賜她一場愛情。
第一次被鄭秀妍冰冷的目光注視，她不害怕，卻莫名心疼。即便後來變得熟悉，可那種冰冷的感覺，卻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或許，天使曾經親吻過鄭秀妍的眼睛，卻忘了親吻她冰冷的心臟。
有些感情是不能說出口的，徐賢一直這樣相信著。
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徐賢飛快的調整好臉上的表情，朝著遠方露出溫暖的笑容來。
不多久，就從重重掩映的榕樹中，奔來一個熟悉的粉色身影。而後，是黃美英慣有的低啞，卻甜美的嗓音，“小賢~~~”
徐賢不由露出一抹苦笑，伸手拍拍衣袖上的塵土，習慣性的張開雙臂，擁她入懷，語調溫柔，“嚇壞了吧？”
“嗯嗯…”因身形瘦小，黃美英將整個身體埋進了徐賢的胸膛，語氣說不盡的委屈。
徐賢溫柔的拍拍她的後背，嘴角揚起一抹優雅的弧線，“沒事了，都過去了…”
是的，都過去了，荏苒歲月很快會覆蓋了這一段過往，時光白駒過隙，匆匆將這回憶鑄成一抹哀傷。
她知道鄭秀妍不會回來了，從這些日子裡，她的眼神就知道了。冷漠的疏離的沒有感情、沒有溫度的眼神，那是毫不關心的表現。
可是，她會想念她在心裡、在夢裡、在所有她在或不在的時光裡。
權侑莉站在一邊，嫌棄的看著黃美英無聊的撒嬌行為，心裡卻突然感到空蕩蕩的失落。
林允兒擔憂的看著鄭秀妍微微顫抖的肩膀和緊握成拳的雙手，她身上那種冰冷感比以往更甚，覆蓋了自己的周身，寒的徹骨。
徐賢，你對我的好，只是因為與生俱來的溫柔和責任感吧。
鄭秀妍的目光，鎖定在遠處緊緊相擁的那兩個人身上，半晌，終於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拂袖而去。
她說她等她，等她做什麼？讓她看著她對別人有多溫柔嗎？！真是笑話！
她是鄭秀妍，是孤獨成性的鄭秀妍。她的秘密是藏在心裡的一個一個的小顆粒，沒有人知道。所以她心裡的慌張，也只有她自己能體會。當她努力想正常起來的時候，那種慌張就變成尖銳的小刀，將她一顆本就不堪重負的心，刺得傷痕累累。
那些藏在心底的話，並不是故意要去隱瞞，只是並不是所有的疼痛都可以呐喊。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喜歡徐賢的眼眸，清澈如泉，明淨如泊。在她的眼裡，她看見了小小的自己。能倒映出人影的眸子，一見她，就朝她微笑。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曾經幻想，若徐賢的眼中永遠只有她，那該多好。
可這世上，有些人註定不是屬於一個人的。鄭允浩是這樣的人，徐賢也是。
不能愛，那就忘記吧。反正早就習慣於把所有情緒都深深藏起來，這樣便會覺得自己有個堅硬的外殼。
沒有愛，才沒有傷害。
留言列表
其他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