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或許有一天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番外之出遊 (下)
一群人正一邊小心防備,一邊圍觀著這場疑似江湖恩怨的打鬥。其實看了一會兒之後,徐賢心裡有那麼點兒小小的疑惑,同時也更加警覺了起來。
打鬥的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外加四五個一身粗豪的彪形大漢,另外莫名其妙被打進門的還有一個鼻青臉腫的俊秀書生。這組合看起來很奇怪,不過最奇怪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這些人打鬥了許久,還沒得出個結果來。
看得出,那年輕女子的武功不錯,以一敵五還堅持了這麼久沒有落敗,而奇怪就奇怪在她為什麼還沒有落敗上。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場的包括不會武功的鄭秀妍都是不缺眼力的,自然很輕易的就看出了那個女子的武功雖好,卻絕對不可能敵得過這麼五個彪形大漢的圍攻。
說句實在話,這個女子的武功頂多打得贏兩個大漢,三個的話勉強能打個平手,再多的話就是必敗無疑了。可是就是這麼個狀況,他們居然也纏鬥了許久。此情此景,此時此刻,他們之間要嘛是另有隱情,要嘛就是不懷好意的。
正在徐賢滿心疑惑,越發警覺的時候,離歌突然湊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徐賢聽後,臉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不過心底的疑惑卻也得到了解釋。
離歌掌管著徐賢當年自己創辦下的情報系統,而且這人很實在,工作努力萬分,所以很多徐賢不知道的細枝末節,離歌也是清清楚楚的。就比如眼前這人的身份——齊國雲婷公主。
說實話,齊國的老皇帝其實挺好色的,後宮佳麗三千絕對不是誇張。所以理所當然的,這老皇帝的兒女也就很多,二十幾個兒子外加三十幾個女兒,而老皇帝說老,其實也不過才四十來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天知道他還能生多少。
雲婷公主排行十七,排名不上不下,出身不高不低,為人如何外界不清不楚,唯一值得稱道的長相,上面還有個齊國第一美人的姐姐壓著。可以說,在齊國皇宮裡,那一群兄弟姐妹的襯托下,雲婷公主基本上就是個小透明般的存在。
這樣的一個人,身在徐國的離歌,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存在,而且還能清楚她的長相呢?這自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和徐賢有關,這也是她剛剛聽說這人是雲婷公主的時候,臉上表情僵硬的原因。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年齊徐兩國交戰的時候,齊國見勢不好主動求和,最初提出的條件裡就有一條是和親。和親的對象,就是徐國的小皇帝徐賢了,而齊國的那位和親公主,正不巧就是眼前這位正和人打得難解難分的雲婷公主。
當年那個荒唐的和親提議,自然是被徐賢否決了的,不過離歌卻還是讓人去將雲婷公主給偷偷地調查了一番。只是他沒見過真人,只見過畫像,所以才觀察了好一會兒,從她身上的細節看出這人的確是齊國人,又從她身上發現有皇室的標誌之後才敢確認。
和親是沒成,不過在自己的地盤上,意外的看見了差點和自己和親的對象,這樣的感覺還是有那麼點怪異的。當然,徐賢沒忘記還被自己護在身後的鄭秀妍。話說,當年表面上一派淡定的鄭秀妍,私底下可是吃醋了的,齊國為此還被狠敲了一筆呢。
徐賢的目光從雲婷公主移到那幾個彪形大漢身上,然後又從彪形大漢身上移到了還躺在地上裝死的那個俊秀書生身上。
離歌剛才說了,自從和親的提議被拒之後,雲婷公主至今未嫁。近來有流言說是齊國的皇帝,又動心思想讓她和親去越國,然後這位小公主不知怎的就離宮出走了,至今還沒有消息。
現在看這情況,那幾個彪形大漢,八成就是出來找公主的侍衛了,而地上那個鼻青臉腫的傢伙……莫不是雲婷公主離宮出走就是為了他?!
好吧,不知不覺間,徐賢也八卦上了一把。不過她卻並不打算做些什麼,更不打算將對方的身份告訴鄭秀妍。想想就覺得如果為了這麼個不相干的人,讓鄭秀妍不舒服,那是很不值得的。
徐賢看著那邊依然打得難解難分的場景。侍衛們顯然是想帶公主回去的,不過他們不敢傷了公主殿下,所以打起來畏首畏尾的,難得占點兒上風。而雲婷公主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肯束手就擒,拼了命的負隅頑抗,雙方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出個結果來。
既然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徐賢他們倒也放下心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場打鬥是不會牽連到他們的了,畢竟他們不是江湖人,這也不是所謂的江湖恩怨。他們雙方的目標都很明確,不會願意節外生枝的。
放鬆下來,一群人又退開兩步,徐賢不打算搭理這些人,更不打算管這出閒事。她的目光移向了門外,迫切的希望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過她最近總是倒楣,天不遂人願,外面的雨依然還很大,附近除了這個破廟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容身之處了。
或許是看出徐賢的不自在來,鄭秀妍拉著徐賢的手輕輕地捏了捏,等到那人回頭了,她才輕聲問道:“賢,怎麼了?”
徐賢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她習慣無論什麼時候都對鄭秀妍實話實說,但是眼前這事雖然沒什麼,但這人的身份說起來還有那麼點尷尬的。畢竟當初那事也算是鄭秀妍第一次明顯表現出醋意和報復來,再之前就算是她和馮盈玉成親時,這人也是冷冷淡淡的沒個表示呢。
見徐賢這樣,鄭秀妍眨眨眼,終於察覺出有什麼不對了。她明眸微閃,目光迅速的在破廟裡掃了一圈後,落在了那邊還在打的雲婷公主身上。想了想道:“剛才這破廟裡來了個書生,那賢說的那個狐狸精,是不是也已經出現了?”
此情此景,“狐狸精”這三個字從鄭秀妍嘴裡吐出來,讓人感覺真是怪怪的,徐賢囧著一張臉不知道該說什麼。
正當此時,那邊的雲婷公主突然發出了一聲悶哼,眾人回頭看去,卻是她不小心被人在手臂上重重的劃了一刀。鮮血瞬間狂湧而出,滴滴答答的滴落在了地上,明明外面雨下得很大,水滴聲不絕於耳,但這聲音卻莫名的變得很清晰。
傷口大概很深,血流得也很快,雲婷公主的臉沒一會兒就白了下來。她的額頭上開始冒出了虛汗,可以看出她本人的狀況不是很好。可是即便如此,她也還是沒有放棄的打算,手裡的劍仍然握得死緊,滿臉的倔強。
剛才一時失手傷了公主的那個侍衛,一張黝黑的臉此刻都給嚇白了,其他幾個人的臉色也不太好。大概心裡都被這狀況給嚇了一跳,畢竟追究起來的話,他們都是死罪無疑。
幾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仍舊一臉防備加倔強的看著他們的雲婷公主,就怕如果這傷口再不處理,失血過多會再弄出什麼問題來。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可就不止是死罪那麼簡單了,滿門抄斬什麼的都不是意外。
知道自己這些人不消失,公主殿下是不會動手處理傷口的,於是他們對視一眼後,整齊的沖著雲婷公主抱拳行了個禮,然後迅速的消失了。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多看徐賢這些路人甲一眼。
這些人一走,雲婷公主就抱著手臂坐倒在地上了。其實真說起來,她的傷並沒有多重,別說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徐賢他們了,就連鄭秀妍也沒覺得這樣的傷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顯然,這位小公主以前可是沒吃過這麼多苦頭的,這會兒抱著手臂,疼得眼淚都差點下來了,那模樣叫做一個可憐啊。
這麼久了,地上躺著的那個書生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急著過去雲婷公主那邊看她的傷勢。只見他略顯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顫顫巍巍的站了一下,又仿佛站不住似地重新跌倒在了地上,然後……然後他直接用爬的爬到神龕後面躲著去了,只露出半個腦袋,滿臉驚恐的看著雲婷。
徐賢他們傻眼了,看看雲婷又看看書生,完全弄不明白這兩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見雲婷抱著手臂,半天也沒怎麼處理傷口,細心的鄭秀妍猜出這位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大概連處理傷口都不會,於是一時心軟,找侍衛要了金瘡藥就過去了。
“其實我就是想去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抱著已經被鄭秀妍包紮好的手臂,雲婷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鬱悶。
鄭秀妍點點頭。從包紮傷口開始,這個自來熟的小公主,已經把除了她身份之外的大多數事情,告訴了看起來就溫柔善良的鄭秀妍。雲婷的事說起來話長,但其實也不過就是個被拒婚後不甘心,離家出走找正主,然後被家裡派來的人各種追的故事而已。
徐賢一直坐在鄭秀妍旁邊充當透明人。雖然雲婷是肯定不會認出她來的,但她還是莫名的有那麼點心虛,所以從始至終都沒有插話。
給雲婷包紮好傷口後,鄭秀妍隨手把金瘡藥和繃帶收起來,想了想便都給了雲婷。這時候眼角的餘光正巧瞥見那躲在了神龕後面的俊秀書生,見他正頂著一張五彩斑斕的臉,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看。心裡有那麼點兒好奇,便不經意的指他問道:“那這人是怎麼回事啊?”
聽了鄭秀妍的問,雲婷的表情似乎囧了一下。她看了看書生,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最後很無奈的道:“其實我不認識他。”
這下子不止雲婷,所有人的表情似乎都僵了一下。然後不等旁人質疑,那個躲在神龕後面的書生終於開口喊道:“小生也不認識這位姑娘啊。小生只是路過茶寮時口渴了,進去喝了碗茶而已,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人拎起來暴打了一頓。”
“……”
原來真的從來都沒有最倒楣的人,因為還會有更倒楣的人在前面等著你遇見呢。
好吧,忽視這個倒楣的傢伙。鄭秀妍問:“那姑娘你現在有何打算?還要繼續去找那人嗎?”
雲婷聽聞,表情瞬間哀怨了。她嘟著嘴無奈道:“他身份很特別,我可能見不得他了。不過我也不想回家,聽說我爹又要給我準備親事了,而且對方……反正我不會喜歡的。”
聽到人家說家事,鄭秀妍也不好多問了,只隨意的又交代閒聊了兩句,然後便讓開了一片乾爽的空地給雲婷,讓她早些休息。
今天這雨太大了,這破廟裡誰都走不了,八成都是要留下過夜了。
雨過天晴,碧空如洗。
早間的陽光懶洋洋的照射著大地,周圍的空氣中還帶著點點泥土的芬芳,空氣清新的讓人忍不住就要深吸幾口氣來,然後心情也隨之變得愉悅。
一行人從破廟裡出來後,很快便分道揚鑣了。書生苦逼的頂著那張鼻青臉腫的臉,一瘸一拐的走了,雲婷提著劍,捂著胳膊也走了,最後是徐賢一行人騎馬駕車的也離開了破廟。
昨夜雲婷睡下後,徐賢還是老實的跟鄭秀妍交代了對方的身份和曾經關於和親的那點破事。其實如果不是雲婷昨晚說離家出走是為了來看她一眼,徐賢大概就會把和親的事給直接省略了,只是徐賢交代過後,鄭秀妍的反應稍稍奇特了點。
她當時好像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的摸了摸徐賢的腦袋。雖然本能的覺得這笑容有那麼點古怪,但見鄭秀妍最後也沒做什麼,徐賢便也沒太放在心上,只鬆了口氣覺得莫名其妙的逃過一劫了,雖然這劫也來得很莫名其妙。
於是今早雲婷提出要離開的時候,已經知道她身份的鄭秀妍,連象徵性的挽留客氣都沒有,反而很壞心眼的對她想去見正主行為,大大的鼓勵了一番,然後便放人走了。
之後一行人騎著馬繼續行程,不過一個多時辰,他們便到了昨晚預期就該到的地方——利州城。
利州城算是一座比較繁華的城市了。從剛入城開始,看著那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偶爾路過的巡守的精神抖擻的士兵,還有城門口那車水馬龍的架勢就知道,這地方不是她們之前路過的那些小城鎮能比得了的。
徐賢對於自己治下的徐國現狀很感興趣,見了利州城如此模樣,便想多留一天看看熱鬧。顯然,此時此刻,她已經把她那位身陷囹圄的皇弟徐浚,給忘得乾乾淨淨了,還好有離歌細心的交代下去,別讓吳王那邊的事情真鬧得不可收拾了。
利州地處西南,這裡無論是習俗還是建築風格什麼的,和偏北方的徐京都有了很大的不同。別看徐賢和鄭秀妍兩人身份高貴,除了徐京,她們去過的地方是真的不多,這樣的南方大城更是沒有去過。她們對於利州的了解,除了地圖上的一個小小的名字之外,也就是在幾本遊記或者地理志上面看見過了。
初到此處,鄭秀妍和徐賢的興致顯然都是不錯的。入城之時已經是晌午十分了,一行人便找去了利州城裡最大的客棧落腳,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又用過了午飯。
昨夜雖然意外多多,但難得幾人今天的精神都還不錯,對於利州城也帶了幾分好奇心。於是用完飯後,只是小小的休息了一下,徐賢她們一行人便又出門去了。
一路走來,和北方的渾然大氣的建築風格不同,南方的建築顯然更加精巧些,而與東南方的一些典型城市相比,地處西南的利州城裡又帶上了自己的特色。
徐賢和鄭秀妍一路走一路看,見到了不少新奇的東西。不僅僅是大街小巷裡叫賣的當地奇奇怪怪的特產,還有一些很奇怪的建築,根本就是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就比如此時,徐賢他們正巧路過一個建造精巧的高台,台下聚集了很多人,台上卻只孤零零的站了個蒙著面的年輕女子。
從京城來的幾人大都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便也好奇的停下了腳步。徐賢看著台上那女子,雖然蒙著面,但無論是身形還是氣質,或者露出來的那一雙美眸都可以看出,這應該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她現在站在這高台上是要做什麼?難不成這是利州城的什麼奇怪風俗,比如說眼前這女子是某某花魁之類的?
徐賢正想著,卻感覺衣袖突然被旁邊的人扯了扯。回頭看時,卻見鄭秀妍微蹙著眉正看著高台上,於是便問:“妍,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嗎?”
鄭秀妍收回目光,剛想回答什麼,卻突然愣住了。接著徐賢便感覺腦後有輕微的風聲響起,並不犀利急促,似乎沒什麼太大的殺傷力。下意識的伸手向後一撈,毫不費力的就把沖著她後腦飛來的東西給一把抓住了。
手裡的東西軟軟的,抓起來感覺跟枕頭挺像,不過跟枕頭不一樣的是這東西應該是圓的。徐賢挑了挑眉,把手裡的東西拿過來一看,頓時愣住了,忙不迭的隨手又給扔了。直到此時,她才終於知道這高台是幹什麼用的,而這高台下又為什麼有這麼多人聚集了。
你妹的,居然是傳說中的拋繡球招親的啊!而且這繡球要不要這麼准,直接就沖著她來了啊,她有媳婦了啊!
沒等那邊拋繡球的人家派人來找,徐賢拉著鄭秀妍就落荒而逃了。周圍還有大批人馬起哄,她們費盡力氣才終於在侍衛們的保護下,從人群裡擠出來。徐賢怕鄭秀妍跟不上,直接把人抱著跑出了兩條街去,才終於鬆了口氣,停下了腳步。
等到確定身後沒人跟著,一切風平浪靜之後,鄭秀妍這才淡淡的將手從徐賢手裡抽出來,然後淡淡的對離歌吩咐道:“回客棧再多開一間房吧。”然後轉身就走了。
徐賢傻眼,終於明白這趟出遊倒楣的不只是她家皇弟,還有她這個霉運纏身的。真心是走到哪兒,倒楣到哪兒啊,出來一趟,媳婦都給得罪了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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