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或許有一天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番外之出遊 (中)
人倒楣的時候有句話形容得很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對於徐賢一行人來說,那些山賊自然是不成問題的。雖然離歌小小的緊張了一下,但事實證明,暗衛的存在是強大的。山賊們不過是剛剛現身,他們向後撤離時,那些包抄的山賊就已經全部被幹掉了。
當然,暗衛出手也是在暗地裡的,離歌他們向後走了一路都不曾看見一具屍體。但別說是武功高強的離歌了,就連窩在徐賢懷裡的鄭秀妍,都清楚的聞到了空氣中那阻攔不住的點點血腥味。
這氣味並不太好聞,除了某些變態沒有人會喜歡。離歌徐賢聞到第一時間聯想到的還是戰場,不過那時候的血腥味比這個濃郁不知道多少倍,而鄭秀妍卻條件反射的想到了那場將鄭家帶入萬劫不復的宮變。不過無論聯想到那邊,總之都不是什麼讓人覺得愉快的事情。
還有徐賢的安危需要放在第一位,所以離歌雖然察覺有異,但也沒有節外生枝的去看。一行人迅速從後方撤離了現場,而在他們離開後不久,自然還會有附近縣城的官兵過來收拾殘局,無論他們是不是願意來。
人禍是好解決的,但天災這種事就難說了。旁的不說,就那些山賊還沒被徐賢身邊的暗衛放在眼裡過,他們基本零傷亡的就解決了一堆嘍囉。但這走著走著,突然下起暴雨來,老天翻臉比翻書還快什麼的,自然也不是他們能夠解決的了。
徐賢打著和鄭秀妍遊山玩水的心思,一路上都是輕車簡從的,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之前那輛馬車,徐賢還沒來得及處理掉。
要知道,她私心裡其實是打著把馬車處理了,然後一路和鄭秀妍共乘一騎走下去的小算盤的。不過這個時候也幸虧馬車還沒來得及處理,這才讓她們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有了那麼個可以勉強避雨的地方。
這場雨來得非常快,之前幾乎還是陽光燦爛的天氣,結果毫無預兆的就開始往下落豆大的雨滴。在徐賢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大雨就嘩啦啦的下了起來,在這還帶著點點春寒的時節裡,瞬間就能給人淋個透心涼。
好在徐賢的反應比較快,在雨下下來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就舉手用誇大的袖子,遮在了鄭秀妍的頭頂。然後很快護著鄭秀妍,向後面不緊不慢的跟著的馬車撤了進去,只是可憐了外面的離歌和兩個侍衛,除了一件蓑衣之外,可沒什麼別的雨具擋雨。這荒郊野外的,更是沒有可以讓人避雨的地方。
春天的雨總是伴隨著雷鳴閃電的。明明剛才還說晴空萬里,結果轉眼間大雨傾盆就先不說了,就在徐賢護著鄭秀妍剛上了馬車的時候,天空中光芒一閃,接著便是一震沉悶,卻驚天動地的巨大雷聲響起。徐賢自己沒什麼感覺,卻發現正扶著的鄭秀妍的身子微微僵了僵。
眨巴眨巴眼睛,鄭秀妍很怕打雷嗎?徐賢有些困惑,之前兩人在一起十來年,雖然打雷下雨的時候不算多,但鄭秀妍似乎從來沒有對雷聲產生過什麼特別的反應呢。
帶著點點困惑,徐賢和鄭秀妍一同坐上了馬車。她偷偷地看了看鄭秀妍的臉,除了被雨水打濕了些,略顯狼狽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這不禁讓徐賢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皇帝的車駕,即使是輕車簡從,外表上看起來十分普通,但內裡卻一定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馬車裡到此都是暗格,徐賢翻找了一下,從暗格裡取出乾淨的衣服和毛巾道:“妍,你身上都被雨淋濕了,先換件衣服擦擦頭髮吧。”
其實鄭秀妍身上還好,徐賢的動作夠快,只是少少的淋濕了一點,相比之下徐賢顯然更加狼狽。不過徐賢是見慣了鄭秀妍翩然若仙的完美模樣的,實在是看不得她有一絲的狼狽模樣,所以第一時間還是想著讓鄭秀妍先收拾了。
這個時候的鄭秀妍似乎有一瞬間的愣神,不過很快便也恢復了正常。她點點頭,也沒說什麼,就從徐賢手裡接過東西開始收拾起來。徐賢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主動走到車廂門口坐著,幫鄭秀妍看門。
車夫還在駕車前行,這裡太過空曠了,他們需要找個可以避雨的地方才好,畢竟待在馬車裡,其實並不是長久之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了雨的緣故,地面顯得更加凹凸不平了。車夫這會兒急著找地方避雨,雖然還是小心著保持車駕的平穩,但速度卻是快了許多。徐賢他們的馬車裡有簡單的減震設施,但在這樣的速度和路況時,似乎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依舊顛簸得無以復加。
馬車外,離歌帶著兩個侍衛,正一臉嚴肅的駕馬來回尋找著可供避雨的地方。馬車內,徐賢也已經換好了乾淨的衣服和鄭秀妍坐在了一處。
車外大雨劈裡啪啦的敲打著馬車,兩人也都是第一次在這樣下大雨的時候,還待在馬車車廂內的,不過以前聽雨的時候多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聽一次,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唯一讓人覺得可惜的是這馬車的密閉性不是特別好,這會兒雨實在是下得有些大了,便從車簾邊漏了不少雨進來。看這狀況也知道,在這樣的暴雨下,馬車裡是不能久避的,她們還是迫切的需要尋一處可以避雨的地方。附庸風雅什麼的,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
找地方避雨這種重任,自然還是交給馬車外的諸位了。好在這些人也都是有些本事的,在馬車裡徹底被雨水淹沒之前,他們終於還是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找到了一處破廟。
從馬車上下來時,徐賢看著那個四處漏風,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的破廟笑了。
鄭秀妍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卻聽徐賢湊到她的耳邊笑道:“這荒郊野外破廟大雨什麼的,妍有沒有覺得很像一些荒誕閒書裡面寫的情景啊?你說這破廟裡面會不會有書上寫的那些,專門吸人精魄的狐狸精?”
少時徐賢讀書習武之外的閒暇時間裡就喜歡看些閒書,遊記雜談什麼的都看了不少,不過就是圖一個樂。當然,像那些荒誕的小說,她也是看了不少的,只是近些年來長大了,事務繁忙才沒有時間再看這些。
倒是鄭秀妍平時不太看這些雜書,想像力倒是比不上徐賢來得豐富。她聽了徐賢的話之後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笑道:“原來賢也擔心像書上那些經不住誘惑的書生一般,被破廟裡的狐狸精勾去了魂嗎?”
一邊說著,鄭秀妍已經一邊踏入了破廟。
先行一步的侍衛們已經開始在破廟裡面收拾了。這地方也的確夠破的,放眼望去,也就只有神龕邊上還有一塊地方是完全乾燥的,顯然沒漏雨,其他地方卻是滴滴答答的不停的滴著水。所以理所當然的,侍衛們開始收拾那塊乾燥的地方。
離歌跟著徐賢兩人還站在破廟門口,徐賢抬步入內,這破廟裡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書中的狐狸精了,她跟著鄭秀妍來到了侍衛們剛收拾乾淨的那塊空地。因為這個時候天氣有些冷,侍衛們已經很自覺的在破廟裡勉強找了些乾草木材開始生火了。
皇家侍衛都是向著十項全能方向培養發展的,其中的佼佼者和代表人物自然就是離歌了。不過除了離歌,能跟在皇帝身邊的,顯然也都是有些本事的,沒過多一會兒,能給這冷冷的破廟帶來溫暖的火堆便也生了起來,寒冷果然很快就被驅除了大半。
徐賢低頭看了看,有侍衛從馬車上搬出了兩隻小凳放在了空處。小凳並不精緻,坐著也不一定很舒服,不過卻絕對的方便,攜帶方便,使用也方便。徐賢也不講究那麼多,先扶著鄭秀妍坐下了,然後一撩衣袍跟著坐在了鄭秀妍旁邊。
這場雨下得有些久,破廟裡的人大多緘默。侍衛們在主子面前不好開口,徐賢倒是想說些什麼,不過卻敏感的發現鄭秀妍的情緒並不高,似乎是從下雨打雷開始,她便一直在走神。雖然面上沒有什麼懼怕之類的神色,但總歸讓人覺得不妥。
從下雨開始,天色便漸漸地暗了下來,一直到了酉時,初雨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天色卻是越發的黑了下來。離歌看看天色,冷冰冰的臉繃得有些緊,心裡知道即使馬上雨停,今天大概也到不了下座城鎮的,今晚他們八成是需要在此過夜。
風餐露宿這種事,夜宿破廟這種事,偶爾遇到一次也算新奇。至少對於自幼生長在皇宮裡,除了京城和戰場沒去過別的地方,除了皇宮、王府、驛館和帳篷之外沒住過其他地方的徐賢來說,這算是一次新奇的體驗。
所以在離歌憂心忡忡的時候,徐賢其實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那隨遇而安的樣子,著實讓人覺得意外。
在皇宮裡的時候,酉時便是晚膳時間了。徐賢和鄭秀妍都是習慣了這個生活規律的,細心的侍衛們也早就開始準備晚飯了,只是這意外間露宿荒野的,著實沒什麼準備,馬車裡也只有一些乾糧而已。而且就這個天氣,侍衛們就算有本事,也想出去打點兒野味來加餐,顯然也是不成的。
在戰場上的時候什麼情況都遇到過,徐賢這個皇帝倒是意外的能吃苦,有乾糧可以吃,對她來說已經很滿足。她接過侍衛遞過來的乾糧,扭頭看了看鄭秀妍,卻見她仍舊是看著破廟大門外的雨幕怔怔發呆,一副思緒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的樣子。
小心的把乾糧放在火上烤一烤加熱,徐賢想了想還是問道:“妍,你怎麼了?今天從下雨開始,你就在走神,如果有什麼事,不能和我說說嗎?”
聽到徐賢的聲音,鄭秀妍似乎回過神來了,只是神色間卻是少見的冷清。她沒有看徐賢,只是把目光從破廟外的雨幕移到了眼前跳動的火苗上,淡淡的道:“沒什麼,是你多想了。”
本來還只是隱隱約約覺得不對的,鄭秀妍這話一說,這態度一擺出來,徐賢才發覺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鄭秀妍對徐賢的寵溺是從骨子裡生出來的,成親這些日子以來,兩人的小日子可以說是過得蜜裡調油,自然不可能輕易冷落了徐賢。而如今她卻用這樣淡淡的語氣,說出這樣明顯敷衍的話,顯然,她並不僅僅是因為天氣原因心情低落而已。
乾糧隨便烤一烤也就好了,烤太久會糊。徐賢拿著剛烤過還有點燙手的乾糧,遞給鄭秀妍,想了想開口道:“算了,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不過我們也是難得出來玩,開心點不好嗎?如果有不開心的事情就別多想了。”
話雖這麼說,但徐賢真心想不到鄭秀妍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她們的生活,雖然一直是平平淡淡的,可是徐賢卻覺得這種平淡就是幸福。她是鄭秀妍一手養大的,兩人的觀念十分接近,所以她並不覺得鄭秀妍會因為生活平淡而不開心。那今日鄭秀妍這突如其來的情緒,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鄭秀妍很自然的接過了徐賢遞過來的乾糧,聽了徐賢的話後抿了抿唇。又沉默了片刻,或許真是覺得兩人已經如此親近了,不想再有什麼事將徐賢排斥在外,便將聲音放得很低道:“我母親和全家被斬時,也是個雷雨天。”
今天先是遭遇了山賊,聞到那彌漫的血腥味時,鄭秀妍便不由得想起了往事,後來又遇到了雷雨,便不可抑止的想起了那些。對於鄭秀妍來說,鄭家並不是最重要的,家人們整日裡爭權奪利親情淡薄,她並不留戀,只是那唯一最疼愛她的母親,無辜枉死還是讓她傷心難過了。
鄭家的事情永遠是一個心結,即使她們已經努力打開了,可也並不代表它不曾存在,沒有留下絲毫印記。徐賢聽了有些沉默,過了會兒,她伸手把鄭秀妍攬進懷裡,輕聲道:“對不起。”
時過境遷,鄭秀妍早已經不再責怪遷怒徐賢了,一切的一切說起來也都是鄭家咎由自取的。種了惡因,後面得到惡果,自然也怪不得旁人,她只是想起當初的事情,還有些感慨,心裡為家人的死,多少還有些傷感罷了。
鄭秀妍正打算對抱著自己的那個人說“沒事”,旁邊一直席地而坐的兩個侍衛,卻突然站了起來,就連一直靠在神龕上閉目養神的離歌也睜開了眼睛。鄭秀妍知道這是有人來了,雖然她並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卻還是將目光移向了門外的雨幕。
當然,鄭秀妍聽不到的動靜,自幼習武的徐賢卻是聽得到的。於是,當門外的人以屁股著地的方式飛進門來時,她沒有一點兒覺得意外,只是下意識的一手攬住鄭秀妍向後撤了點,和離歌他們一樣一臉防備的看著外面。
跌倒在地上的人似乎摔得不輕,倒在地上之後,只是痛苦的在原地打了幾個滾兒,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了。那人一身書生打扮,晃眼看去長得也是斯斯文文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得罪人了,這會兒已經給人揍了個鼻青臉腫。
當然,這個書生不是重點,除了鄭秀妍之外也沒有人將目光過多的放在他的身上。門外稀裡嘩啦的大雨聲中,漸漸地出現了些打鬥的聲音,就連鄭秀妍也聽得分明,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人會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裡還在雨中打鬥。
沒過多一會兒,有人奔進了破廟,隨即又跟著追進來好幾個人。這些人鬥做了一團,不過讓人頗感意外的卻是那孤軍奮戰的人,竟然是個看上去嬌柔無比的女子,而幾人圍攻卻久攻不下的是幾個彪形大漢,這樣的組合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同來。
避個雨而已,她們這算是遇到所謂的江湖紛爭了嗎?!徐賢有些無語也有些探究,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她顯然也坐不住了。伸手拉起了鄭秀妍,徐賢退後兩步,然後將人小心的護在了身後。兩個侍衛自然早就拔刀站在了徐賢的面前,只要對方稍有異動,他們這幾個人只怕也會加入戰團了。
不過顯然,這只是別人的私人恩怨,那些人打鬥了半天,也沒人搭理徐賢他們幾個路人甲。不過這個時候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了半天的離歌,卻突然走到了徐賢身旁,湊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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