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閔然 文轉自忙內西卡吧
☆、第三十四章
晚飯徐賢很認真地做了，端出飯菜，徐賢準備認真地吃。老婆的話，應該乖乖地聽。
一個人吃晚飯，有些孤單，暖色的光暈，也顯得冷清。
徐賢一邊吃著，一邊拿起桌面上的手機，打開短信箱，然後一條一條地翻看著訊息。鄭秀妍發給她的訊息，她一條都沒捨得刪除，SIM卡存滿了，她便開始手抄，一條一條認真的謄寫到筆記本中，然後才依依不捨地刪除。邊吃邊看，徐賢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咧開了。
晚飯吃了很久，因為吃到一半的時候，徐賢便跑向了書房，拿出筆記本開始謄寫短信，謄寫完一看時間，才發現已經十點多了。餐桌上的飯菜應經涼了，坐下吃了兩口，徐賢放下了筷子。鄭秀妍大概要到淩晨一點多，等她回來再一起吃一些吧。
關掉了燈，回到了書房，繼續工作。滑鼠仍在熟練地移動著，思緒卻開始神遊了。鄭秀妍，鄭秀妍……
曾經和現在一樣寂靜的深夜，鄭秀妍曾默默地陪著她在馬路上呆了一夜，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呆著。高一水痘消失後回校上課，請假多日，落下了很多課，使原本成績就不好的她，感到力不從心。和同學的進度差了一截，老師講課她覺得昏昏欲睡。下課的時候，她第一次向同學開口借東西，那是她的同桌。
“章琳，這幾天上課的筆記，能夠借我一下嗎？”徐賢掙扎猶豫了許久，才決定開口，因為她沒有別的辦法了。
章琳有些奇怪地看了徐賢一眼，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沒有做筆記……”
徐賢看著她，笑了笑，輕輕地“哦”了一聲不再說話。章琳的話，太假了……
從高一的第一節課開始，徐賢就知道章琳有做筆記的習慣，而且，很認真！
徐賢默默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其實開口的時候就應該猜到了，和章琳雖是同桌，卻沒有什麼接觸，她不借也是在意料之中的。然而，心裡面卻還是有一切莫名的委屈，借一下筆記，很簡單的一件事情，為什麼她也不願意幫呢？趴在桌子上難受了一會，徐賢安慰自己：罷了，小事情，何必在乎呢……
數學老師的課，徐賢覺得，老師嘴裡一個一個冒出的話語，無異於催眠曲，一點一點地讓她的瞌睡蟲活躍了起來。強撐了許久，眼皮卻越來越沉。下午人本就容易犯困，徐賢終於撐不住，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睡覺的結果是悲摧的，數學老師生氣了。徐賢在辦公室裡站了很久，數學老師批評了很久。
“徐賢，你請假了這麼久，回來上我的第一節課你就睡覺？喜歡睡覺，那為什麼不繼續在家裡呆著。你落下了很多課，現在更應該好好補回來，而你呢？睡覺？”
徐賢低著頭，不敢抬起來看老師。其實徐賢一直覺得，在父母和老師的面前，她很卑微，非常卑微。
數學老師似乎不滿意她的態度：“平時考試你便拉後腿，但你卻也是安分認真，現在你開始學著別人睡覺？天才可以不學習，因為他不學習也能考第一，你是天才嗎？不是！那你就和普通人一樣，認認真真地學，認認真真地做，即使不能考第一，但你也努力了。”
徐賢點頭，小聲地“嗯”著。
老師又說了許久，終於放行了，可是卻扔出了一個炸彈——明天請你家長來學校一趟。
徐賢不敢說什麼，悶悶地走出了辦公室。她不是不想聽，不願意聽，只是她聽不懂，思緒不受著她的控制。
學生生涯裡，似乎是第一次因為“破壞課堂紀律”被老師請家長，其實也不全是這個原因吧。徐賢心裡面自嘲：也許老師早就想請了。考試總是拉後腿，早先不請是因為找不到理由，現在有理由了，這不是順其自然的事情嗎？
下午徐父是陰著臉和徐賢一起去學校的，然後黑著臉回來的。當然，這是徐賢這麼想的，因為徐賢放學回到家的時候，徐父已經從學校回來了，坐在客廳，一見到徐賢就開始瞪她。
徐賢走到徐父的面前，她知道他一定想要說些什麼吧。果然，徐父開口了：“徐賢，這就是你的學習態度嗎？”
徐賢沉默著，沒有說話。
徐父站了起來：“你怎麼就不能和唯唯、小以學學？看看他們，誰像你這樣？成績不好，好，我們知道你不是學習的料，不勉強你，那你也總得給我安分一點吧！被老師請家長到學校裡，我就那樣站在那裡，聽著你老師的訓話，聽的臉紅耳赤，你不要臉面，我還要呢！！”
徐賢心下黯然，爸爸，你為什麼就不能問我一下，為什麼睡覺呢？眼淚好像要掉落了，徐賢咬著牙，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繼續聽。
“你不想讀了是嗎？哼，也沒多少時間是可以給你讀書的了，自己好自為之！以後你的家長會，我和你媽媽都不會去參加的，臉都給你丟光了。”
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滑落了，不過徐賢知道，爸爸一定是看不到了。因為說完話，他便決然地轉身去了徐以的房裡，是啊，徐以才能給他驕傲，才不會讓他丟臉呢。
徐賢快步走進房裡，關上門，靠著門蹲了下去。不去嗎？其實，本來也就沒有去過吧？他們有時間去參加她這個給他們丟臉的女兒的家長會嗎？
學校的家長會，都是在同一時間開的，而每次，他們都爭著誰去徐唯那，誰去徐以那，似乎他們只有這兩個孩子。老師總是點名詢問，徐賢卻只能夠沉默，除了沉默，她不知道她還能說些什麼。
外面的電話響起，徐賢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鄭秀妍有說過，今天會打電話來的。走到客廳，接起電話，輕輕地“喂”了一聲，鄭秀妍和悅地聲音便響了起來：“徐賢，我是鄭秀妍。”
徐賢回道“恩，我知道。”
“課跟的上嗎？落下很多，要補上去有點困難，不過也不要擔心，慢慢來。”
徐賢覺得她又想哭了，這回不是委屈，是感動。沒有人問過她，關心過她，請假多日，課跟的上嗎？老師只知道她睡覺了，父親只知道她讓他丟臉了，只有鄭秀妍，細細地關心自己。
“徐賢，你怎麼了？在聽嗎？”許久沒有聽到徐賢的回應，鄭秀妍有些奇怪，更多的是擔心。她擔心，徐賢又受委屈了。
“鄭秀妍，謝謝你……”徐賢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哽咽，低低的，還夾雜著鼻音。
鄭秀妍著急了：“徐賢，你哭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告訴我！”
徐賢搖了搖頭，卻發現鄭秀妍是看不到的：“沒什麼，真的，謝謝你！”
鄭秀妍哪裡肯相信，沒事？怎麼可能！“徐賢，能出來嗎？”
徐賢往父母的房間看了一眼，門關著，什麼都看不到。她垂下了眼簾，說：“恩，可以。”
“我去你家找你，你等我一會，我很快就到。”
徐賢忙拒絕了，鄭秀妍家離她家不是非常遠，但鄭秀妍不會騎車，用步行需要走上許久。“我在廣場等你吧。”
鄭秀妍“恩”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徐賢推開徐以的臥房的門，向父親說了聲“我出去了”，徐父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徐賢一路用跑的，跑到了廣場。跑起來，似乎可以把那些糟糕的心情，拋到腦後，平復了波蕩的心神。
然而，鄭秀妍更快，徐賢用跑著到那廣場後，鄭秀妍已經到了那兒，神色淡淡的，卻在看見徐賢的那一刹那，溫柔地笑了起來。
那天晚上，鄭秀妍坐在徐賢的身側，聽著她的敘說，不時地摸摸她的臉，心疼的看著她。徐賢看的懂那是心疼，從來沒有人用這種眼神看過她，而鄭秀妍，是第一個。
坐久了，卻不想回家，似乎那是第一次，徐賢覺得，有著徐父徐母和姐姐弟弟的家，不是她的家，那裡沒有她想要的溫暖。而鄭秀妍在身邊，無論在那裡，都有家的感覺，都有著溫暖。
鄭秀妍第一次任性地沒有回家，打了電話告訴父母不回去便掛了電話。抱著徐賢，在街頭過了一夜。那晚鄭秀妍沒有睡，徐賢卻在她的懷裡睡得安穩，鄭秀妍看著她，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徐賢，委屈的時候，希望你能記得，有一個懷抱，可以一直向你敞開。
鄭秀妍要上課，徐賢也要，一起吃了早餐後，兩人就分道回家了。吃的時候，徐賢很抱歉地對鄭秀妍說：“讓你陪著我在街上過了一夜，真是對不起。”
鄭秀妍目光如水地注視著她，笑著沒有說什麼，只是伸手用紙幫她擦了擦嘴角的麵包屑。
回到家裡，徐父徐母都在客廳，一看見她回來，便忍不住咆哮：“你去哪裡了？一個晚上不回來？”
徐賢看著他們，嘆了口氣，回答：“昨晚和朋友玩的太晚，便住在她家了。”
徐母急問：“那你就不會打一個電話回來嗎？”
徐賢小聲地回答：“我忘記了。下次不會這樣了。”
徐父憤然：“你還想要下次？！”
徐賢緘默。他們說了許久，徐賢乖乖地聽著。到上學時間了，徐父徐母才紅著臉放行，徐賢鬆了一口氣。
徐賢的思緒忽然被打斷了，回憶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是不自覺地掛著笑容。起身走到窗旁，往外面看了看，竟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
抬手看了看錶，零點四十五分了，到衛生間洗了洗臉，徐賢拿了把傘，拿了車鑰匙下樓了。
車往醫院開去，雨滴滴答答地打在車身上，徐賢的心情，卻隨著雨聲漸漸飛揚了起來。車子停在醫院外，深夜裡，不管哪裡，總是一樣的寂靜。等著無聊，徐賢往車窗呼了一口氣，窗子立刻蒙起了一層水霧，徐賢用手指在上面畫了一個心形，自己看著，然後癡癡地笑了。
醫院的門被拉開了，隱約看見一個高挑的女人走了出來。徐賢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鄭秀妍。急忙下車，拿著傘跑了過去。
鄭秀妍看著徐賢，有些驚訝。然後才反應過來，幫她擦了擦臉上的雨滴：“不是讓你先睡嗎？怎麼來了？”
徐賢拉起她的手，打開傘，扭頭看著鄭秀妍笑著說道：“來接你回家呀，我們一起回家。”夜色裡，徐賢的眼睛亮亮的，閃閃的。
鄭秀妍緊挨著徐賢，共撐著一把傘，齊步往車那裡走去。徐賢的聲音低低的，隱隱地說著：“老婆，我可以要獎勵嗎？”
鄭秀妍笑著，沒有回答她。
徐賢笑眯眯地親了她一下，心滿意足地說：“這樣就好了，老婆累了，回家好好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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