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AutumnBirth
☆、第十一章 暖冬2_沿著你的路走走，看那些我未曾看過的溫度。
徐賢出差了，在鄭秀妍的病徹底好了的第三天。
鄭秀妍端坐在辦公室裡收拾著筆，橡皮，膠帶，把它們都扔到筆筒裡。
然後按照徐賢說的，穿了厚厚的黯紅色及膝大衣，戴了大大黑色的粗毛線圍巾，也戴了能護住耳朵的毛線帽，捂得只剩下眼睛了。
抬腳出了公司，站在馬路上，是冬天凝成的那成片夕陽。
呼一口氣就哈出一口白霧，冬天真的來了。
清冽的冬天，原來仿佛什麼都動搖不了的馬路變了快節奏。人們都聳肩快速的抬著雙腳。
冬日的風吹起了金黃的髮，瞳孔裡是深邃的黃。
沒有了暖暖的笑容，沒有了好聞的青草香，沒有了隔著衣服的36度半，也沒有大醬湯和好吃的拌飯，沒有了徐賢。
冬日的傍晚，夕陽，火紅裡杂著燦爛的金色，像燒紅了天。
拉起頸裡的圍巾，看看匆忙的路人，她今天穿的，真的很多。
晃著人潮的商業街到處都冒著白氣，突然看見了那天她們見面的咖啡館，突然想試試，不加糖的咖啡。
咖啡館裡很暖和，要了一杯咖啡，沒有加糖，抿一口，真的好苦。
“這裡一點沒意思，你不覺得嗎？”
“那你說哪裡比較好。”
“你跟我去嗎？”
想起了那明亮的黑眸，起身，推開大大的玻璃門，長呼一口氣哈在冬日裡，起了一層的小白霧
那家影像店，還是從前的樣子。
推門進去，抬起手，閉上眼睛，吊著的圍巾跟著她的步子一上一下。
微低著頭半邊臉埋在黑色的圍巾裡，每一個指頭都拂過CD盒，每一個邊緣都輕敲的著心臟，原來，是這種感覺…
摸到了唱片機，坐在那個高腳椅上，拉下圍巾，露出精緻的面孔。
大大的眼睛看著黑白的顯示屏，down by the sally gardens。
帶上監聽式耳機，閉上眼睛，愛爾蘭風笛特有的輕盈和微厚的音調來回變換。
想到了兒時，想到了海邊，想到了蔚藍的大海。
還有，總是笑得好看的徐賢。
那天閉著眼睛的樣子，柔和白光照在她線條清晰的臉上，咧著嘴角的她，只有美好可以去形容。
掛回耳機，出了CD店，下一個地方，徐賢的家吧。
通往那個‘家’的路上，還是這麼遠。長長的一條馬路，慢慢的走著，黃昏老是把影子拉的老長。
鄭秀妍想到那個站在夕陽裡的人，影子也是拉了很長，也不是很暖和的時節，卻笑得那樣雲淡風輕，仿佛那個季節只有溫暖一樣。
兩腳站在徐賢站過的地方，仿佛兩個影子重合一般。
想著徐賢的角度，也微張開帶著手套的雙臂，絲絲的溫度照到眼睛上。
秋天的時候，這個地方站著徐賢，冬天將至，鄭秀妍又來到了這裡。
冬天，好像真的不冷。
“漂亮姐姐！”
鄭秀妍掙開柔和的眸子，‘是那個孩子。’
蹲下身輕問著，“姐姐抱抱？”
“嗯！”
抱起小孩子，臉頰凍的通紅，很可愛的樣子。
背後站著一個年紀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的婦女，是母親吧。
“姐姐，你喜不喜歡小賢姐姐。小賢姐姐說她喜歡你，我們整個小區都知道小賢姐姐喜歡你。你不能不喜歡小賢姐姐。”
有點意外。她的賢，是不是太張揚。
“呵～我喜歡小賢姐姐。放心了吧。”
“嗯。”
後邊的婦女走上來拍拍小孩子的背，看著小女孩跟她互動，鄭秀妍才知道，那個婦女其實不會講話，但是她和小女孩比手語的時候，很幸福的樣子。
告別了她們，走在這條路上，長長的圍巾偶爾輕擺著，心裡暖暖的。
徐賢的家，坐在她的臥室裡。很簡單的地方，一張大床，一個衣櫃，一個台式電腦。
打開電腦，翻著那些文檔，有種偷東西的感覺。
第一個盤符，‘我怕羞，別碰我。’
打開，是系統盤。
鄭秀妍笑了嘴角。
第二個盤符，‘山藥汁’
打開，都是軟件。
第三個盤符，山藥。
打開，是安裝程式。
第四個盤符，杂物。
一些影片，歌曲，相片。
一個文件夾裡放了一張單獨的相片，一個女孩子趴在徐賢的背上摟著她，徐賢別過手去放在她的腰上，女孩有著明亮的眼睛，陽光下笑的很燦爛，文件名是亂碼，圖片也是普通的日期編碼，不像是戀人的樣子，是個很特殊的人吧。
最後，一個doc文件，名字是，小記。
是日記嗎？猶豫著看還是不看，但還是打開了。
修改日期是出差那天，鄭秀妍想起來那天她確實回了趟這裡，說是有重要的事。
拉到頭，是兩年前了。
不像是日記，都是瑣事。而且斷斷續續的，有時候可以隔一個星期或者更久。
‘孝淵，我今天山藥汁做多了。’
‘孝淵，我今天把電腦弄壞了，我還以為不能跟你說話了。’
‘孝淵，今天家裡燈泡也壞了，我踩著椅子換著，摔了一跤。’
‘孝淵，今天天氣不好，我沒曬到太陽。’
‘孝淵，美英姐說，我變安靜了，我也覺得我好像不是我了。沒有你的日子，我變得不是我了。為什麼要生病？為什麼要走？’
‘孝淵，我還是天天喝山藥汁，我不會生病。’
‘孝淵，我昨天夢到你了。’
‘孝淵，我有點孤獨，你不能跟我說話了，不能陪我在天台喝乾紅了，不能和我一起做很多事了。’
‘孝淵，我想你。’
慢慢的讀著小小的話，鄭秀妍覺得有種東西堵在胸口，有些不敢看了。
索性從最後幾頁看吧，是今年秋天的時候。
‘孝淵，我決定跟她表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折了很多玫瑰花，就是你教我的那種，劃紙的時候，劃到手了。’
‘孝淵，她今天來，給我帶了一箱乾紅，她在的時候，我覺得我不這麼孤獨了。我拎了一瓶到陽台喝了好久，很想你。’
‘孝淵，她買了衣服給我，很高興。我覺得我給自己買衣服是件很辛苦的事，但是她買的很好看。’
‘孝淵，她扭了腳，我搬到了她這裡，用手機寫給你，很不習慣。’
‘孝淵，我真的不孤獨了，我有鄭秀妍了，每天每天都想對她好。我想我真的愛上她了。’
‘孝淵，她說Warmness is luxury，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麼傷秋了，因為她悲觀，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可是我很難過，我想我真的得了愛情病了，我想把你教給我的東西教給她，就是希望。’
‘孝淵，她看了漫畫，也答應了，可是我知道，悲觀的人肯定受了重傷，沒這麼容易走出來，所以我要用你用在我身上方法來教她。’
‘孝淵，她生病了，不願意吃飯。我用以前你教我的方法，跟她石頭剪刀布，怪不得你以前老是贏我。’
‘孝淵，我要去出差了，要離開她一段時間，好不習慣，我怕又要孤獨了，我想抱她，想聞她身上的味道，想聽她叫我賢，可是我要走了。’
向下滑著滑鼠都是白紙了，鄭秀妍心裡酸酸的。
看到臥房的一角，那箱喝了一半的乾紅，拎了一瓶，抬腳走向陽台。
大大的落地窗關著，只有夕落灑下來，一片的昏黃。
窩到單人沙發裡，鄭秀妍記得徐賢就是睡在旁邊的那個沙發摟著自己，有好聞的青草味和舒服的體溫。
拉了拉圍巾，想著孝淵這個名字，逝世了吧，感覺故事會很傷感，索性不去想她吧。
晃著玫瑰色的乾紅。
‘賢到底想教了我什麼？她說希望，太抽象了。’
抬頭看著大大的落日，因為開了空調，所以她有點熱，拉下圍巾，扯開領口，觸碰自己皮膚的一瞬，忽然愣了。
手指擦過頸間的皮膚，是熱的。
以前，都是涼的，從秋天開始，就是涼的。
好像自從跟徐賢在一起，就是熱的。
她讓自己穿厚厚的衣服，吃熱熱的拌飯，喝滾燙的米粥。
她的身上永遠有暖暖的溫度，讓自己擁抱個滿懷。
她永遠有青草的香味，讓自己的心塵埃落定。
她會在第一個脆弱的時間就趕到心裡最柔弱的地方。
她是徐賢。
在她力所能及的世界，給了自己所有的溫暖，杜絕了所有和寒冷有關的東西。
鄭秀妍笑了，笑的很甜很甜。
在昏黃柔和的冬日裡，落地窗外寒風呼呼的刮著，這聲音卻是再也吹不到鄭秀妍的心裡去。
因為那裡住了一個很溫暖的影子，讓所有與寒冷有關的東西，再照不進她的世界。
三天後的機場，徐賢拉著箱子走出通道。遠遠的，醒目的金色長髮。
加快了腳步走過去，真的穿的厚厚的那個人，大大的圍巾裹了半張臉，剪瞳依然是那樣的深邃，卻好像帶上了淺淺的溫度，溫柔的眸子，好像可以到心坎裡。
徐賢扔下箱子，把鄭秀妍拽到懷裡，淡淡的果香和熟悉的感覺都湧了過來。突然濕了眼眶，卻不知為何。
兩人都靜靜的沒有話語。在柔和的白色赤燈下，感受著對方的溫度和滿滿的安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人群匆匆了幾多回。
鄭秀妍慢慢的仰起頭，伏在徐賢的耳邊，呢喃著聲線，“賢，我幹了壞事。”
“嗯？”
“我偷看了你的日記。”
徐賢是愣了一下，卻在下一秒莞爾“嗯。”
“我去陽台喝了乾紅，看了冬天的黃昏，很漂亮。”
“陽台上有點冷吧，開空調了吧。”
“嗯，我沒凍到自己。”
“還有，我今天見了妞妞，她的母親是聾啞人，但是她們的樣子很幸福。”
“嗯。”
“我去聽了down by the sally gardens，想到那天你閉著眼睛的樣子，好漂亮。”
“呵~嗯~”
“我去喝了不加糖的咖啡，有點苦呢。”
“是有點。”
“還有…算了…謝謝你…賢…我們賢…”
想說我想你，可是我有點害羞呢，賢。
徐賢把鄭秀妍從懷裡拉起來，看著她的瞳，眸子裡帶著詢問“秀妍啊~我不知道，可能是我有點奇怪，但是，我很想做一件事。”
“嗯？”
“我想…我想吻你….”我想我不再孤獨了，我只是好想你。
看著徐賢含著欲望的黑眸，依然是那樣真切，誠實，不掩飾、不做作。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呢？
鄭秀妍吻上了徐賢的唇，只是很輕的觸碰吮吸。鄭秀妍彎起了眼角，勾上徐賢的脖子，在一群過客的目光下，斯磨了很久。
一次分離，可以有不同結果。最好的，莫過於看清那些在一起時看不懂的東西。
比如，徐賢默默的教給鄭秀妍，希望這個東西。
比如，鄭秀妍默默的用思念，讓徐賢不再是個孤獨的孩子。
一段錯誤的感情，讓人心痕累累。而美好的愛情，會教會我們如何看待一個不完美的人生。
比如，鄭秀妍的眼睛終於看到了幸福的所在。
救贖我們的靈魂。
比如，徐賢的生命終於添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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